可是他該躲去哪裏:瀘州?自貢?成都?雲水集團在這幾座城市都有連鎖酒店,成都更是雲水大本營,他們的眼線很有可能發現羅晉。但去成都或許是個不錯的想法:從容躲在對手的眼皮底下,越危險的地方反而可能越安全。
就這麼辦,去成都!定下主意後,羅晉一個打挺從床上做起來,準備洗個熱水澡就睡覺。
“咚咚咚。”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羅晉的神經猛地抽緊: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找自己?難道是雲水……不可能,除了他自己,絕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安全屋的所在。
他屏住呼吸,希望對方敲累了自己離開。可門外的人似乎卯足了勁要跟他耗,敲起來沒完沒了。羅晉隻好試著喊了一聲:“誰?我都睡了!”
門外傳來怪裏怪氣的川普:“你忘拿臉盆了!”
羅晉回頭看床邊,確實沒有臉盆和水壺之類的東西。小招待所就這點不好,值錢的生活用品都扣在前台,每次回來都得自己拿。
他擦掉額頭上滲出的冷汗,穿鞋走到門口扭開門鎖:“我進門前怎麼不說……”
一隻大手突然從門縫裏伸進來,羅晉猝不及防,脖子被死死掐住。
喉間頓時吃痛不已,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羅晉漲紅了臉,兩隻手拚命摁住門板,想把對方堵在外麵。然而手的主人並沒有給他機會,一個肩扛就撞開了房門;緊跟著順勢一腳,膝蓋重重頂在胃部。羅晉哀嚎一聲,捂著肚子撲倒在地。
還是被他們發現了!羅晉絕望地想。胃部傳來鑽心的疼痛,對方剛才那一下好像撞斷了自己的肋骨。他忍著劇痛,想扒著地板爬到床邊——他在包裏藏了一支電棒,還從來沒有用過。
然而不等羅晉把這個想法付諸實踐,就被對方揪著頭發提起來,半截身子也被扯離地麵。
“你是誰?是金家潘的人嗎?”羅晉掙紮著試圖擺脫對方。同時破口大罵,“你們這幫畜生,我可是他……”
後麵幾個字尚未吐出口,脖子就被冰涼的東西纏住,一圈一圈越纏越緊。羅晉猛然意識到,那是燒水壺的電線——對方不隻要教訓自己,他是來要羅晉的命!
巨大的恐懼瞬間襲來,羅晉拚命拍著地板,希望這種方式能喚醒樓下的房客——如果下麵有人的話。他歪過頭,想看清這個殺手的長相。但對方壓在自己腰上,羅晉根本看不到他的臉,隻能瞥見幾縷褐色的頭發和那雙攥著電線的黑皮手套。
隨著電線不斷收緊,羅晉感到呼吸再次困難起來,喉嚨的壓迫感也越來越大。他雙眼暴突,臉憋成了醬紫色。為了能讓喉嚨稍微舒服一點,他不自覺地伸出了舌頭——天呐,這就是被勒死前的感覺嗎?
“救命……救命!”他聽見自己的嗓子在嘶啞著呼救,但喊出來的聲音卻嚴重走音,完全聽不清內容。電線越收越緊,羅晉隻覺得天靈蓋下好像有炸彈被引爆,巨大的衝擊波令整顆頭顱都充斥了憋悶的痛苦,連眼前的畫麵也變得模糊黯淡了。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金家潘,我做鬼也不放過你!羅晉徒勞地用手扒拉脖間的電線,漸漸失去了知覺。
“叮!”
暈厥之際,羅晉隱約聽見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穿堂而過。對方吃痛哼了一聲,緊接著就傳來更多的撞擊聲。
“叮!叮!叮!”
對方顯然沒有料到會有人來攪局。他不再專注於羅晉,鬆開電線三兩步蹦上床邊的桌子,拉開窗戶跳了出去。
羅晉此時已處在半昏迷狀態,他隻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濕漉漉的人影,手裏提著奇怪的東西,像手槍,卻泛著莫名其妙的紅色。
對方把羅晉翻過身平躺,三兩下解開繞在他脖子上的電線,然後不狠拍羅晉的臉:“呼吸,保持呼吸。千萬別閉眼,閉上就睜不開了!快醒醒!”
他折騰了半天,羅晉終於有了反應。他猛地深吸一口氣,硬撐著爬起來拚命咳嗽,眼淚混著口水噴薄而出。
對方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幸好追上了,要不然你肯定死在他手裏。”
“他是誰?你又是誰?”羅晉大口地呼吸著新鮮口氣。雖然死裏逃生,但他腹部的疼痛並沒能緩解多少。
他抬眼觀察這個救下自己的人:皮膚黝黑,麵目冷峻,頭發像迎風挺立的麥田,被雨水澆濕後根根豎立。他穿著工廠裏常見的短袖夾克,卻怎麼看也不像普通工人——哪怕他剛才用來打人的是把紅色充電式射釘槍。
男人笑笑:“他當然是來殺你的,但我不是來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