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第七十四天(2 / 2)

他盼著淩度能快些來,他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

恐懼,悲傷,彷徨,無助……消極的情緒脹滿了他的胸膛,化成無數帶刺的黑色藤蔓,纏繞住他的五髒六腑,刺得他喘不過氣來。

當淩度的車出現在視線裏時,就像陽光驅走黑暗一樣,那些黑色藤蔓倏然抽離,轉瞬便消失無蹤。

程牢站在原地等,等車停在他跟前,等淩度推開車門走下來,等淩度朝他招手,笑著說:“媳婦兒!”

程牢跑過去,撲進他懷裏,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他,抱住了他的男人,他的丈夫,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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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

天氣很好。

陽光燦爛,微風吹拂,溫度也剛剛好。

程牢望著墓碑上的照片。

那是一張年輕帶笑的臉,熟悉又陌生。

那是他的臉。

這裏埋葬著的是他的肉體,逝去的卻是葉穌的靈魂。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沒有靈魂互換,死去的人就是他。

歸根結底,他掠奪了葉穌的生命。

輪到他了。

程牢走上前去,彎腰把一支綠玫瑰放在墓碑前。

他站回去,回到陳又身邊。

陳又悄悄握住他的手。

程牢反握住他。

葬禮結束的時候,程牢和陳又一起走出墓園。

陳又叫他:“牢牢。”

程牢低低回他:“嗯?”

陳又說:“我下個月就要出國了。”

“這麼快?”程牢站住,“不是說明年才去嗎?”

“我不想再耽誤時間了。”陳又看著他說:“早去才可以早回。”

程牢沉默兩秒,問:“去哪兒?去多久?”

陳又說:“美國,加州大學,三年,或者五年,或許更久。”

程牢不知道能說什麼。

他上前一步,輕輕抱住陳又:“我等你回來。”

陳又回抱住他:“好。”

周五。

程牢去參加了鬱家林和陳曦的葬禮。

陳曦無親無故,葬禮是鬱家林的父母操持的。

來參加葬禮的人十分寥寥,屈指可數。

鬱母傷心欲絕,坐在兒子的墓碑前哭得肝腸寸斷;鬱父卻緊繃著一張臉,怒喝:“哭什麼哭?這種混賬東西不值得你為他流一滴眼淚!”

陳曦的墓地緊挨著鬱家林。

程牢孤零零地站在他的墓碑前,在心裏問:“陳曦,你後悔嗎?”

他仿佛聽到陳曦帶笑的聲音從風中傳來:“老子愛得轟轟烈烈,死得其所,後悔個屁。”

周六。

程牢和淩度一起搬家。

淩度請了搬家公司,來回五六趟才把東西搬完,他們要做的就是把東西歸置好。

周日的傍晚,他們終於搞定。

兩個人累癱在沙發上,程牢一個指頭都不想動。

淩度忽然翻身壓住程牢,壞笑著說:“媳婦兒,讓我們在新家打響第一炮吧。”

程牢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圖,說:“不要,我不想動。”

“你不用動,”淩度低頭親他:“我動就行。”

他們在沙發上打了第一炮,在臥室的床上打了第二炮,又在浴室打了第三炮,程牢終於受不住,中炮身亡了。

淩度抱著人回到床上:“餓不餓?我去做飯給你吃啊。”

“不吃,”程牢背對他,有氣無力地說:“我要睡覺。”

淩度說:“吃完了再睡。”

程牢不理他,很快便睡死過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程牢被喊醒:“媳婦兒,吃飯了。媳婦兒?醒醒。”

程牢睜開眼睛:“幾點了?”

“十點。”淩度把他抱起來,讓他靠在懷裏,“起來吃點兒東西再接著睡,好不好?”

程牢不覺得太餓,他打了個嗬欠,問:“吃什麼?”

“我做了意式燴飯。”淩度將他抱起來,走出臥室,來到餐廳,把他放到椅子上,然後去盛飯。

吊燈投下暖黃色的光。

燴飯的香味氤氳在空氣裏。

程牢看著淩度的背影,喊他的名字:“阿度。”

淩度沒回頭:“嗯?”

程牢說:“我愛你。”

朱生豪說,醒來覺得甚是愛你。

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