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坐在醫院的走廊裏,小腿一悠一悠的,她安靜的看著來往的人們,等著媽媽過來領著她去往下一個診室。雖然彼時才滿三歲,可小小的她已經明白,醫院,是自己每隔一段日子都要來的地方,打針抽血也是必須要忍受的經曆。醫生護士早已認識了她,每每媽媽牽著她過來,都會有好多護士阿姨逗她或是抱她,笑著說她又長高了長漂亮了。小女孩很懂事,抽血時從來不哭,隻會自己閉著眼,牙咬得緊緊地,攥著小拳頭忍過去。猶記得先前驗血時,還不會說話的她痛得哇哇大哭,嘴裏含含糊糊的叫媽媽,可是媽媽卻轉過身隻去看姐姐。兩歲那年抽骨髓,她住院觀察了兩天,和姐姐在一個病房裏,隔著一張床的距離,她看見媽媽抱著姐姐輕聲哄著,小小的她也想讓媽媽抱抱,可剛喊出一聲媽,便被一個眼神瞪了回來。從此,小女孩便不再存有期待,每次來醫院,總是希望可以快點結束,快點回家,至少家裏,還有個妹妹可以和自己玩。
“小函,走了!”一個中年婦女在一旁叫道,小女孩跳下椅子,乖乖的跟了過去。依舊是老樣子,被喚作小函的孩子依舊聽話的任醫生在自己身上紮針、抽血,表情平淡得就好似那不是自己的身體一般。末了去病房看姐姐,姐姐依舊是老樣子,小函和姐姐的名字就差一個字,當初父母給她取名叫劉一函,就是取諧音“醫”,函則和姐姐的名字一樣,意為醫治好姐姐。小函並不曉得這些,她隻知道,爸媽喜歡姐姐,自己要定期看醫生,僅此而已。
傍晚回到家中,小函一進門便跑進房間去玩,妹妹此刻正坐在地上玩娃娃,她忙跑上去,輕輕在妹妹身邊坐下,妹妹看了看她,笑了笑,將手中的娃娃遞給了她。小函接過娃娃,和妹妹一起玩起來。眼前這個妹妹和自己一般大,爸媽告訴她,這是她的雙胞胎妹妹,可每當小函拉著妹妹照鏡子,看見鏡子裏那兩張迥然不同的臉,她就開始皺眉頭,她不明白為什麼妹妹會和自己長得不一樣,但她還是愛妹妹,因為妹妹是這個家裏唯一和她最親近的人。
不知道從那一天起,小函時常會感受到另一個孩子的存在,她們能用另一種他人所不知曉的語言交流,她能感應到對方的感知和感受,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想法。隨著這種感應的日益強烈,兩人的聯係也越來越緊密,似乎隻要對方一有想法,自己便可以當即作出相應的動作。甚至於有時候,她們彼此間還能感受到對方無法感受的事物。小函並不明白事情的所以然,她隻是下意識的覺得,這是一個和自己有著一模一樣麵容和感受的朋友。
小函的妹妹叫做小小,相比之於小函,這個孩子似乎更不被父母重視,唯一照顧她的,也隻有小函。小小不愛說話,也不和他人親近,隻會悄悄躲在房間裏自己玩。小函每次從醫院回來,都會給她講有趣的事情,小小總是入迷的聽著,她從來沒有和父母一起出去玩過,她所見過唯一外麵的世界,就是陽台那幾平米的地方。小函經常和自己的那個朋友講小小的事情,她覺得小小很可憐,唯一見過的天空,就隻有陽台上方的一片。她也覺得姐姐很可憐,每天所麵對的,就隻有病房裏的一片白色。
有一天,小小忽然用識字卡片擺出了一行數字,小函不知道妹妹在做什麼,於是就問:
“這是什麼啊?”
小小答道:
“不知道,但它們在我腦子裏一直出現。”
小函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當晚,她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朋友,但卻聽對方說道:
“媽媽會生氣的,她不讓我和你玩。”
小函很著急,說道:
“那你偷偷和我玩好不好,你要是不理我,就沒人和我玩了。”
“那我就在媽媽不在的時候和你玩吧!”那邊的孩子悄悄說。
兩人就這樣秘密而又愉快的交換著彼此的生活,日子也依舊如此平靜的過。直到有一天,爸媽一臉不安的回到家中,第一次把她和妹妹叫到身邊,一臉凝重的看著她們,而後媽媽領著她去了醫院,而妹妹則被爸爸帶了出去。
究竟過了多久,她並不知道,隻是朦朦朧朧的記得,自己被換到一個又一個的房間,醫生給她打了麻藥,然後便在她身上不斷地忙活著,她覺得自己似乎就要這麼死去了。待她再次醒來時,自己早已不在醫院了,她從床上坐起身,趴在窗戶上向外看,隔著一條街的距離,一個五彩繽紛的大圓圈在夜空緩緩轉著。小函從未見過這麼大的圓圈,她盯著那個發光的圈圈,心裏滿是好奇。這時,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走進來一個中年婦女,小函轉過頭,女人立即笑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