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餓不餓?”
小函搖搖頭,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媽媽呢?妹妹呢?”
女人楞了一下,說道:
“妹妹很快就來了,媽媽過兩天才過來。我是小起阿姨,這兩天你就跟著我吧。”
小函沒有回話,她默默地坐回到床上,又看回窗外,輕聲低語的和遙遠的朋友說了幾句話,便再也不出聲了。
隨後的幾天裏,小函一直在等妹妹,她覺得妹妹一個人一定會害怕的,然而,每當她問小起阿姨,妹妹為什麼還不來時,小起阿姨總是不回答。後來的一天,她聽到外麵人聲嘈雜,以為是媽媽和妹妹來了,慌忙往外跑,但卻被小起阿姨拉回到屋裏。小函興奮的問是不是媽媽來了,小起則隻是讓她安靜,隨後便出門去查看。由於走得匆忙,小起隨手帶上門,但卻沒有鎖上。小函趁著空檔,悄悄溜了出去。她看到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朝著樓下走去,便也悄悄地跟了上去,在她的印象裏,穿著白大褂的人,都是和媽媽姐姐有著緊密的聯係。然而,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地下一層,她目睹了這一生的夢魘。眼前冰冷殘忍的一切,讓她切膚的感受到了絕望和窒息,年僅四歲的眼睛從此也失去了美好和純真……
小函再次迷迷糊糊醒來時,全身滾燙,她朦朧中看見媽媽在旁邊,張口想叫,嗓子卻疼得怎麼也發不出聲來。不多時,她又被人抱起來出了旅館,那時天剛蒙蒙亮,小女孩半睜著眼,依稀的看著逐漸遠去的那棟樓,腦裏仍是一片黑暗的恐懼。就這樣,她被抱上車,車子迅速駛離了市區,待她再次睜開眼,透過車窗,隻看得見不遠處是一片白茫茫的水域。她慌忙起身,這才發現爸媽都不在車上,車門鎖得緊緊地,恐懼又占據了她小小的身體,她蜷在座位上開始無聲的啜泣。
不多時,從不遠處的小屋裏走出幾個人來,小函直起身子,才發現爸爸也在那些人中,她張嘴喊爸爸,但嘶啞的聲音隔著車窗,根本傳不到爸爸耳裏。小函趴在車窗上,隻盯著那幾個人看,這才發現他們手中橫抱著的蒙著白布的物體。她刹那間又想起那天在地下室看到的情景,目光觸電般的縮了回來,當她鼓起勇氣再次看向窗外時,那幾人早已散開來,開始往回走,水麵平靜得就好似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小函望著水麵,心裏卻早已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又開始低聲的哭泣,邊哭邊想,妹妹不在了,妹妹在水裏……而後又想,自己會不會也被丟進水裏,想完後又接著哭,也不知哭了多久就又睡著了。
小函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又是一個陌生的環境,隔壁依稀聽得到爸媽在說話,她翻了個身,卻忽的看見姐姐躺在身旁。姐姐見她醒來,衝她笑了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小函仰起頭,周身酸痛,但姐姐手心傳來的溫度,卻又使她安下心來。
“這是我們的新家。”姐姐說。
“是哦。”小函四下打量了一下,而後又看向姐姐,“我們以後,都不會再分開了嗎?”
姐姐笑著,末了點點頭。小函輕輕偎在了姐姐身旁,想起那冰冷黑暗的幾日,她閉上眼睛,緊緊咬著下唇,嘴裏喃喃說著什麼,而後嘴角不經意間上揚了一下。窗外的陽光斜射進來,剛好照在兩個孩子身上,溫暖而明亮。
正是初春的時節,天空藍得像是被水洗過。小女孩在秋千上歡快的笑著,采穎微笑著看著她玩耍,過了一會兒,她走到一邊,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響了幾聲,一個男聲接起了電話:
“喂?”
采穎立即說道:
“是我。你答應過的,什麼時候帶那個孩子過來?”
“話是這麼說,但這個孩子我是不可能給你的。”電話那段的男人說道。
“我知道,我隻是想讓兩個孩子見一麵,完事之後那個孩子你還是可以帶走,我不會幹涉。”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終於說道:
“好吧,明天下午我會帶她過去。”
采穎掛掉電話,一絲笑意浮上嘴角,而後她重新走回到秋千旁邊,叫道:
“小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