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很不順利,王老四的店門關著,問了旁邊的商鋪才知道,他已經差不多有一個星期沒來開店了。萬稔覓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直朝著他家就去了。
王老四說自己發的是橫財,損陰德,所以都四十了還是孤身一人,他時常在外邊跑,沒個定處,老說結婚不僅拖累自己還禍害別人姑娘,就這麼一直幹拖著。王老四住的地方很偏,沒有直達的公車,萬稔覓下了車七彎八拐地又走上了好幾條街才到。
敲了好半天也不見有人應門,這會兒萬稔覓是真的急了,要是擱平常,他出去撿個漏收個貨什麼的,也是有可能,但是他接手了這麼一副邪門的畫,萬稔覓不敢這麼輕易就走,生怕……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王老四,你在家嗎?應個聲兒!”萬稔覓一邊拍著門一邊朝門裏喊。又敲了幾次,停下來,把耳朵貼門上,屏著氣聽屋裏的動靜。
“隔遠點兒,這麼近,準備就貼著當門神畫呢?”
萬稔覓沒緩過神,門從裏頭被拉開,他看著來給他開門的人,眨巴著眼睛傻杵在外頭沒敢邁步子往裏走,甚至隱約還有抬頭看看門牌的衝動。
“進來吧,沒走錯屋。”王老四給萬稔覓讓開一條道。
萬稔覓坐在沙發上,悶口看冒著熱氣的茶水,手心裏直冒冷汗。王老四比他上次看到的更加虛弱,要不是萬稔覓跟他熟,完全就看不出他才三四十,要說他已經七十多了都能有人信。
“怎麼突然想著來找我了?”王老四見萬稔覓不說話,率先開了話匣子。他說話很慢,帶著股喘不上氣的感覺。
萬稔覓絞著手指,抬頭看了看眼窩深陷的王老四,他麵色蒼白晦暗,一點兒光澤沒有,人也瘦得厲害,幾乎就隻剩下皮包骨了,萬稔覓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問他:“你……怎麼把自己弄這樣了?”
王老四哼笑一聲說:“還不是那幅畫,打收了它那天起,我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我想脫手來著,可偏偏我當做寶的東西別人個個避如猛虎,現在,我幾乎沒有辦法睡覺,一閉上眼就是各種……不說了,不說了。”
“你……”萬稔覓有些遲疑,畢竟他是肯定要蹚劇情的渾水,多一個也不多,眼一閉心一橫,把一直在嘴邊上打轉的話說了出來,“你要是想脫手,那畫我買下來,多少錢你提,我現在手頭上餘錢不多,大概得分期給你,你要是信得過我,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王老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半晌沒說話。萬稔覓以為他會二話不說就把畫拿出來,卻沒想他連連擺頭說什麼都不答應,王老四說:“這東西是禍害,我自己都變這樣了,我能拿出來再去害你嗎?聽我一句勸,這東西真不是普通人能碰的,法事我做了,道符我也請了,沒用!都沒用!”
見王老四死不鬆口,萬稔覓沒轍,隻能把他二伯收的那枚腰佩的事兒和他說了,聽完萬稔覓的話,王老四陷入了沉默,他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卻沒抽,隻是點著。
“雲啊,你還年輕,真不該碰這東西。”王老四長歎一口氣說。
萬稔覓苦笑著喝了口冷茶之後對王老四說:“這碰都碰了,已經沒法兒脫身,王老四,這事兒沒必要拖累兩個人,你也瞧出不對了吧,照興時的話說,這叫都是桃花惹的禍,我命裏的劫呢。”
王老四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應承了下來,他撐著自己的膝蓋站了起來,看了萬稔覓一眼說:“小雲呐,這畫我就交給你了,錢的事啊,就別提了。”
“這怎麼行,你花大價買回來的。”
“看開了,早就看開了,這錢再多也不能跟命比,我這是欠你一條命。”
“別這麼說。”萬稔覓連忙打斷王老四,“這事算我占了便宜。”
王老四擺了擺手,不說話,帶著萬稔覓往他書房去了,從壁畫後頭的保險箱裏取出畫,他看也沒看就交萬稔覓手裏,臨出門的時候,他拍了拍萬稔覓的肩,欲言又止,萬稔覓了然地笑了笑。
回到店裏時候已經不早了,小趙眼尖,遠遠地就看見了萬稔覓,伸直了胳膊跟他打招呼,萬稔覓沒心思應他,隻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