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2 / 2)

傅祈鈺不語,可這樣的沉默落在許晟陽眼中,卻是讓他忍不住心驚。

傅祈鈺此番無詔入京,若許晟陽是中庸之人,大可一邊在這和他虛以委蛇著,一邊偷偷差人入宮參他一筆,到時候,龍顏震怒,少不得自己能在聖上麵前立一大功。

朝中誰不知道,這幾個月西北接二連三的捷報既讓聖上欣慰卻又讓他心慌。

傅祈鈺手握八十萬精銳,即便是聖上,也怠慢不得。那司禮監掌印兼稟筆太監馮振,早就覬覦傅祈鈺西北勢力,能不在聖上麵前出餿主意?

許晟陽卻很不讚成,他雖和這位鎮北王無太多交手,可如果西北真的被馮振掌控,他這首輔,也就當到頭了。到時候,闔府上下數百口人,也在劫難逃。

所以說,這鎮北王不能倒,非但不能倒,許家還必須牢牢的和他綁在一起,這樣,可保許家百年無事。

即便哪一天聖上駕崩,新帝想要動許家,那也得掂量掂量。

而且有一事,許晟陽埋在心裏好些日子了。前些日子,聖上眾目睽睽之下訓斥太子妃羅氏,說她善妒行惡。這幾日,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小事,說太子並非勤學忠孝之人,愧對他的教導。

聖上這般態度,是許晟陽一直擔心的。可終於他還是發生了。

在世人眼中,許家和太子早已是割不斷,聖上嚴禁皇子們拉幫結、派,結、黨營私,可朝中諸位臣子暗地裏總免不了站隊。

他雖為內閣首輔,卻也不是許家的大家長,早在幾年以前,他就知道長嫂的娘家顧家暗中支持了太子,顧家仗著自己在江南的勢力,沒少給太子效力。幾年下來,縱然想抽身,也難了。

何況,如今長房大侄子玄哥兒自小便入了東宮做太子的伴讀,幾年前娶得又是先皇後內侄女寧氏,有了這姻親,長房也難免卷入這奪嫡的漩、渦。

許晟陽看了這麼多年的官、場浮、沉,能不為許家的存、亡憂心嗎?思來想去,唯有和鎮北王聯手,才能保許家平安。

鎮北王,連聖上都要忌憚他三分,若兩人聯手,即便太子被廢,許家也不至於一夜坍塌。

可到底如何才能鞏固兩人的結盟,這是許晟陽擔心的。其實許晟陽也知道,光憑口頭約定,根本沒有保障。縱觀京城勳貴之家,不管掌、權的還是不掌、權的,皆逃不過姻親二字來維係彼此關係。

許晟陽自然也有這樣的心思,可他唯一嫡出的女兒不過十四歲,他還想再留幾年。而且,即便真到了婚嫁的年齡,就是高寧大長公主那裏,怕也不可能答應姝兒遠嫁西北。

想到這個,許晟陽不免有些頭痛。

“王爺,此番多戰告捷,下個月又是萬壽節,到時候除了宗親,朝臣,諸位藩王皆會奉詔入京。聖上若來一個杯酒釋兵權……”

傅祈鈺噗嗤一笑:“西北邊境不寧,聖上登基初始,仍有禦駕親征的雄、心,隻現在沉、溺煉、丹之術。”

說著,他故意頓了頓,輕抿一口茶,眼中帶笑。

許晟陽呆愣半晌,他亦清楚鎮北王的意思。聖上不比當年,五軍都督府和京津翼指揮使雖由他掌控,可這些年也大多被養、殘、了,皆是一些紈絝子弟,酒囊飯桶。

他縱然想收回鎮北王手中的兵、權,可鎮北王又怎麼會拱手相讓。這個兵、權,多少人想得,可得到了卻如燙手山芋,少不得最終聖上還得滿臉訕訕的再把鎮北王請回來。

而且,鎮北王手中最大的籌碼,不緊是那兵、符,和他征、戰沙場的那些將士,早已唯鎮北王之命是從。豈是一般人能撼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