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確實是老了,可並不糊塗。那日萬壽節,嫻姐兒怎麼就往翊坤宮去了?你當哀家這些年看不出來,嫻姐兒那些小心思?”
桂嬤嬤笑笑:“可是太後,您並未有撮合嫻姐兒和三皇子的意思,不是嗎?”
平日裏,鄭太後對殷錦嫻確實像是慈愛的長輩,可鄭太後也不糊塗。嫻姐兒的身份擺在那裏,如何能入的了淑貴妃的眼。
她倒是有心撮合呢,可結局本就可以預想到,到時候不過是徒增尷尬罷了。何況,她已經在殷錦芙的婚事上讓動了手腳,她也多少是要臉麵的,如何肯為了嫻姐兒,再惹出些流言蜚語。
何況,鄭太後如今根本就沒功夫去想嫻姐兒的事兒,這些日子,除了擔心林氏肚子裏的孩子,那鎮北王禦前請旨一事,也是讓鄭太後憂心忡忡。
雖她和兒子心存芥蒂,可她如何不憂心,成元帝此番賜婚,會養虎為患。
鎮北王如今已經坐擁數十萬精銳,如今許家和定國公府又牽扯進去,俗話說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鄭太後是真的有些琢磨不透,這樁婚事難道就非應了不可,絲毫轉圜的餘地都沒了?
近來,鄭太後都沒往慈寧宮外麵一步,可這並不妨礙她,知曉內廷的動靜。
仔細想想這事兒,其實她也挺唏噓的。她貴為太後又如何,兒子坐在那張龍椅上又如何?不過是紙老、虎罷了。整座紫禁城,護衛有多少,哪怕是京津冀,又有多少堪用之人?
這鎮北王的兵、力一日不削,若他真有反心,攻進紫禁城,也不是沒可能的。恐怕,成元帝也是這麼想的吧。雖說暗地裏恨得咬牙切齒,卻不得不允了。
而鎮北王,或許也正是抓住了成元帝的心思,才在兒子多日之後第一次早朝,禦前請旨,絲毫餘地都不留。
想的這些,鄭太後是真的不知該拿這位鎮北王怎麼辦了?
“聖上這些年若沒沉、溺在那丹、藥中,若如初登基那會兒,雄心壯誌,如何會讓鎮北王有機可乘。如今倒好,他縱是心裏有千百個不願意,如何能在朝臣麵前,真的讓鎮北王下不來台。早知今日,倒不如這次萬壽節,一快兒給鎮北王指婚。也省的如此被動。”
桂嬤嬤上前輕輕的捏著她的肩膀,緩緩道:“京城世家大族的女子,誰想外嫁,又有誰想嫁給鎮北王。此人出身寒微,雖有赫赫戰功,可殺、人畢竟是凶、殘之事,可見鎮北王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這哪家肯放心把自己的閨女嫁給他呢?”
“您不見,這些年雖有人刻意拉攏鎮北王,送了不少美人往鎮北王府去,可但凡牽扯到指婚,有多少人暗中投了關係在聖上麵前哭訴。”
鄭太後抿唇,沒有言語。
半晌,她沉聲道:“可就這麼養虎為患,哀家如何能安心。莫說是哀家,縱是聖上,這幾日難道真的能睡安穩?”
桂嬤嬤輕語寬慰道:“主子,奴婢有話不知當不當講。”
“聖上雖說賜婚於鎮北王,可您是太後娘娘,未嚐不可指個側妃過去。許四姑娘和鎮北王婚事上,聖上是退了一步。鎮北王該是知道的。所以,這件事上,他縱然心中不喜,也不至於就真的落了您的麵子。”
聞言,鄭太後心裏猛地咯噔一下,細細琢磨一番,可不是這個理兒。而且,也可以借此和兒子緩和緩和關係。。
可到底哪家的姑娘合適呢?
按理說,她下了口諭,即便有人不願,也隻能應了。可她這番做是為了安插眼線在鎮北王府,可不是送美人給鎮北王消遣的。
如此,這人必須在自己掌控之下。
桂嬤嬤望著她,緩緩道:“主子,奴才看漣姐兒就不錯。”
桂嬤嬤所說的漣姐兒正是鄭國公夫人周氏的嫡次女,年方十五,算算也到了婚嫁的年齡了。
就是方才周氏入宮請安,還偶爾提了一嘴巴,說是看中了齊國公府的二公子。問問太後的意思呢。
當時鄭太後心裏藏著事兒,也沒放在心上。這會兒想想,桂嬤嬤確實說的在理。
這漣姐兒左右不過一個嫡次女,既享受了家族的榮耀,該出力的時候,自然也該懂得取舍。
想到這些,鄭太後斂神道:“去把哀家的意思說給聖上。若聖上覺得合適,哀家自會有主張。”
鄭太後絲毫不擔心漣姐兒鬧騰,那也白費了周氏這些年的教導。而且,漣姐兒雖說沒有郡主之尊,屈居側妃之位,可身份上,卻並不差太多,何況宮裏還有她這位太後娘娘,鎮北王定也不可能真的太囂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