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父(1 / 2)

因為五王爺府邸的變故, 加上恭親王因為當年那樁錯、案, 殷錦芙大婚這日, 闔府上下看著雖說滿目的喜慶, 可來來往往的賓客, 且都提著心呢。

大家都隻求五王爺一事別再牽連出太多, 否則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聖上若揪住不放,他們這些臣子,豈能扛得住。

老恭親王心裏也是煩悶的很, 五王爺一事雖說把李家那樁錯、案暫且壓了下來,太後娘娘這會兒是傷心欲絕,沒力氣秋後算賬。可他是了解太後娘娘的, 她不可能真的就這麼倒了。等她晃過神來, 難保不會拿他發泄心中的怒氣。雖說,他著實是冤枉。五王爺犯上作亂, 這和他又有和幹係?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 這個氣太後肯定是得發泄出來的。何況, 他掌控宗人府, 都沒站出來給五王爺求情, 就憑著這個, 太後也會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鶴安堂裏,高寧大長公主喝著茶, 看恭親王神色不濟的樣子, 她暗暗歎息一聲,沉聲道:“好了,縱是當年李家那事被翻出來,又如何?聖上還會殺了你不成?大不了就退下來,學人家養養花,弄弄草,也好過成天兒的被人猜忌堤防。”

恭親王意味深長的看高寧大長公主一眼,猶豫良久,突然緩緩道:“高寧,你就真的一點兒都不擔心?”

恭親王這話可謂是問的極其聰明。他和高寧大長公主殿下同父異母,可畢竟這些年下來,當年的兄弟姐妹,如今留下來的,也就他和高寧兩人了。雖然,他沒有高寧與生俱來的威嚴,也沒有她雷厲風行的手段,當年聖上登基,高寧可是有從龍之功的。而他,隻是戰戰兢兢生怕招惹一身麻煩。當年若不是高寧支持,他也不可能那般順利掌控宗人府。可他知道,在內心深處,高寧肯定覺得他很窩囊,一點兒皇家氣勢都沒。

也因為這些自知之明,這些年他鮮少在高寧麵前討沒趣的,可自打聖上下旨把清溪郡主許給鎮北王後,他心裏就忍不住打起了嘀咕。他是知道的,鎮北王禦前請旨,聖上不可能落了他的麵子。可高寧呢?殷家的態度,整個定國公府的態度,這著實是重要。

甚至是他忍不住的揣測,這樁賜婚是否也合了高寧的意,更甚些,是否鎮北王禦前請旨,高寧其實暗中已經默許。

想當年父皇在世時,儲位之爭,他能活下來,蓋因他不貪戀權勢,等新帝登基,他也是戰戰兢兢,從不敢拿著皇叔的身份,惹新帝忌憚。他也知道外麵人都說他窩囊,可他一向最是知道自己要什麼,能保住這眼前的繁華,讓恭親王府上下無性命之憂,這看著容易,其實也頗為艱難。若沒有耐力,那可是不行的。

當然,除了這些,還應該高瞻遠矚。否則萬一站錯隊,那可是誰都救不了你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猶豫再三,還是側麵的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雖和高寧不是一母同胞,可畢竟同為宗親,高寧不可能見死不救。

聞言,高寧大長公主怔了怔,她緩緩抬眸,若有所思的看向恭親王。

下一瞬,她噗嗤一笑。

恭親王卻給弄了個丈二摸不著頭腦,他有些不安的看著她,方要開口問她在笑什麼,卻聽高寧大長公主感慨道:“看來我這些年真的小覷你了,表麵兒上看著窩囊,實際上內裏卻是一隻老狐狸。”

恭親王一愣,有一種被她戳破的心虛,他和高寧不一樣,高寧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而他,隻是庶出身份卑微,人又胖胖的,自幼父皇就說他憨厚愚鈍。而他,也確實是如父皇所說,一直以來都在扮演憨厚愚鈍的角色。

見恭親王突然的沉默,高寧大長公主也不打趣他,隻是莫名的心裏竟然有一種寂寥。說實話,宗室中如今活到他這個歲數的,也就她和恭親王了。至於那位人在西南的靖南王老王妃,高寧大長公主從不把她放在眼中,這個時候,自然是想不起她的。而她那麼多的皇兄,包括她同胞兄弟,也都在儲位之爭中,一個個逃不過被圈禁,被賜死的結局。想到這些,她看著眼前的恭親王,心裏瞬間滿是感慨。

“你呀,什麼都別做。往日怎麼樣,日後就繼續怎麼樣。至於這天下,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聽了這話,恭親王微微愣了幾秒才晃過神來。說來有高寧這句話,他就安心了。雖然高寧並未直接透露他些什麼,可他不糊塗,一切順其自然,盡人事聽天命。想必高寧也是這般。如此,可見鎮北王確實是有野心之人。連高寧都琢磨不透他,都不敢給他個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