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己(1 / 2)

話說那日殷錦芙和昱王世子爺往宮裏去給婉太妃請安。當年儲位之爭, 昱王避往漢中, 婉太妃在宮裏戰戰兢兢, 生怕成元帝改了主意, 對兒子動手。當年那種膽戰心驚, 就是過去這麼多年, 如今回想起來, 婉太妃都覺得曆曆在目。

她隻以為,自己這些年被困在這紫禁城,再多的恩怨也該了了, 卻沒想到,如今又起了波瀾。

五王爺被聖上貶黜為庶人,闔府上下無一幸免。說到底, 五王爺還是聖上的同胞兄弟, 和五王爺比起來,自個兒兒子算什麼?若是真的動了殺意, 大概誰都攔不住聖上。

許是真的怕到時候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婉太妃也沒避著殷錦芙, 說了一會兒家常之後, 就道出了自己的心思:“如今王府雖暗中投入了鎮北王麾下, 可到底一朝天子一朝臣, 昱王又有李氏的血脈,若說憑著昱王府和定國公府的姻親讓鎮北王有些顧及,可這又如何敵得過昱王府和鎮北王妃的聯姻。祖母的心思是把榆兒指給鎮北王做側妃, 這樣一來, 隻要榆兒能給鎮北王誕下子嗣,便有了育嗣之功,在王爺麵前也能說得上話。”

昱王世子爺還沒說什麼,殷錦芙早已經嚇傻在了那裏。這,太妃娘娘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若不是姝兒給昱王府那玉佩,昱王府何以能順利投入鎮北王麾下。這會兒,太妃娘娘不念這情,竟然為了一己之私想把柔安郡主指給鎮北王做側妃?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看她神色恍惚,婉太妃暗暗歎息一聲,沉聲道:“世子妃,祖母知道你和那鎮北王妃有自小的情誼。可這求人不如求己,唯有昱王府出一位王妃,才可在鎮北王麵前說得上話。你或許覺得祖母太過算計,可祖母在這紫禁城這些年,看過多少起起伏伏,有多少家族是因為自己毫無根基,才不得已走向覆滅。再說句犯忌諱的話,若真的改、朝、換、代,江山易主,定國公府也不覆往日的威嚴,隻怕也得依仗著鎮北王妃才能全身而退。如此,我們昱王府,又怎麼敢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定國公府身上?什麼能比真正的姻親更有效?”

仿佛一道驚雷,殷錦芙差點兒都沒站穩。她怔怔的看著婉太妃,複又把視線落在昱王世子身上。

卻見世子爺眉頭緊蹙,斂神在深思些什麼。可看那樣子,似乎也被太妃娘娘給戳中了心事兒。

一旁,柔安郡主也被驚呆了。其實這幾日祖母就試探過她的口風,此刻她緊咬著嘴唇,臉色蒼白。

她自小就入京陪伴祖母,因為昱王府的尷尬地位,在這京城,那些世家大族的貴女都對她避之不及。若是身份尊貴一些的,就比如那鄭家姑娘,仗著太後娘娘在,難免私底下還奚落她一些。

已到了婚配年齡,卻無人敢提親,她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祖母年歲大了,等到祖母離去,她便自請代發修行,一輩子青燈常伴,也算是有了歸宿。卻沒想到,祖母有意把她指給鎮北王做側妃。她自然明白祖母的心思,眼下因為聖上的喜怒無常,昱王府需要鎮北王的庇護,而以後,昱王府便隻能靠自己了。而她,便是祖母手中的一顆棋子,得以讓昱王府能全身而退。

若要使別的什麼世家紈絝子弟,她自然是不屑的。祖母也不可能強迫她。可這位鎮北王,她早就聽說過他,英勇善戰,出身寒微卻任何人不容小覷。這樣男人,京城那些嬌滴滴的世家貴女避之不及,可她不一樣,她早已經看透了這紫禁城的繁華喧囂,和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紈絝子弟相比,她喜歡鎮北王這樣的大英雄。她相信,這個世間唯有實力,才是一切。別的不說,若父親和幾位哥哥也能這樣英勇善戰,手握幾十萬精銳,也不會這麼些年如履薄冰。

“榆兒,你的意思呢?”半晌之後,昱王世子爺終於發話了。

對於這位自小就入京侍奉祖母的妹妹,昱王世子爺心底更多的是憐惜她。

柔安郡主緩緩抬眸,看看祖母,又看看哥哥,隻見她輕輕咬了咬嘴唇,喃喃低語道:“榆兒都聽祖母的。”

殷錦芙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想要勸阻。可或許真的應了那句女生外向,她已經大婚,是昱王府的世子妃了。方才太妃娘娘說的不錯,靠誰都不如靠自己。若榆兒能做鎮北王的側妃,日後誕下一子半女,博得鎮北王的寵愛,就那容貌和出身,做貴妃都是可能的。

如此,昱王府也不至於如往日一般總有一把刀架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