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也是難掩感慨:“謝家滿門清貴,這若是真的遭了劫難,確實可惜的很。隻是這次謝老爺子怕是真的要致仕了,就是謝家兩位爺,在朝中,怕也得以進為退呢。可不管如何,既然郡主肯出手,應該也是王爺的意思。朝中不少人覺得王爺出身寒微,可這次的事情,老奴覺得,王爺深謀遠慮,目光著實長遠。”
高寧大長公主殿下暗暗歎息一聲:“姝兒和王爺大婚,我這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安。直至回門那日,王爺竟隨姝兒往府邸來,這確實讓我改變了些想法。這也是為什麼,我最終沒把之前備下的那兩陪嫁丫鬟送到鎮北王府去。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王爺肯這般待姝兒,我這當外祖母的,又怎麼好插手。淮穆當年的事情,怕就怕關心則亂,反倒是壞了事兒。”
說罷,高寧大長公主殿下又道:“看著姝兒這般,我也算放心了。即便有一日李家的江山不在,我也知道,王爺不會辜負天下百姓,不會是一個昏聵無能之人。”
周嬤嬤也有這樣的感慨,郡主長大了,能獨當一麵了。這次,若許家三少爺能娶了謝家的姑娘,那這樣強有力的聯姻,即便聖上心裏有些計較,可也不可能真的對謝家下狠手了。
這廂,謝大夫人才回到府邸,剛坐下,便接到了鎮北王府的帖子。
謝家有救了。謝大夫人緊緊攥著手中的信箋,生怕自己看錯一個字。
直到看了三遍,她終於忍不住低泣出聲。
“娘,郡主怎麼會讓女兒也隨行?之前雖遠遠瞧過郡主一眼,卻並未有其他交集。”
謝書婧是謝大夫人的三女兒,雖說詩書禮儀學了不少,卻不是那種軟綿綿的性子,有什麼話,也不習慣藏在心裏。
謝大夫人倒也沒往別處去想,在她看來,這節骨眼兒上,郡主肯請她往王府去吃茶,這便是一個信號。就是馮振,也得掂量掂量了。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帖子,謝大夫人是一宿都沒睡著,翌日天還未亮,就起身梳妝打扮起來了。生怕在郡主麵前,失了規矩。
人都是心存忌憚的,定國公府那邊,高寧大長公主殿下都沒有動靜,清溪郡主卻肯這般明目張膽的請她去吃茶,就憑著這個,外頭那些指望著看謝家笑話的人,聞著她往鎮北王府去,心裏該忍不住泛起嘀咕了。
謝大夫人想的不錯,這會兒,鄭國公府這邊,首先就聞著了風聲。
一夜的時間,鄭漣知道暗地裏不少世家老爺從爹爹的書房來來去去。鄭家雖說之前遭了劫難,可畢竟宮裏有太後娘娘在。這次,大家夥都被東廠的氣勢洶洶給嚇壞了,哪裏能解釋的清楚,東廠的人一進來就翻箱倒櫃,這個是反、書,那個是妄議聖上。聽說有人家為了以防萬一,愣是連夜把書房的信箋詩集都燒了。
提及這次東廠的動作,就不得不說城南的程秀才,江南人士,先帝那會兒曾應試為諸生,之後進了翰林院,怎料,看不慣同僚腐、敗,氣憤摘了官帽,當起了教書先生,雖比不得京城的遠山學院,可也有不少世家子弟仰慕其名聲請他做西席。他桀驁的性子,沒少對朝堂的事情著墨。聽說還寫了書稿,隻是年邁多病,半年前就病逝了。而那些書稿,就交由一位友人保管,偏偏這次就被東廠盯上,也不知怎麼翻出了那些書稿,那友人當即就被下獄,東廠的人說書稿中攻擊聖上不得人心,行將垮台,生生把這人的墳墓給掘了,最終落得個開棺焚、骨。
這樣的動靜,可不是人人自危。鄭漣忍不住也有些感慨,這多虧鄭國公府是太後娘娘的母族,否則,怕也不會這麼淡然。
隻是讓鄭漣詫異的是,這節骨眼兒上,許氏竟敢請了謝家大夫人和謝家姑娘往府邸吃茶。這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她是瘋了不成?王爺難道就這麼縱著她?
鄭漣氣的直接就把桌上的茶杯給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