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簪請罪(2 / 2)

“碧珠,這自打皇上登基,你也瞧見了,太皇太後有多得意。我知道,若不是她留我一條命,我現在早就殉葬了。可我沒那麼天真,她留我一條命,不過是想讓我當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我怎可白白浪費掉這絕佳的機會呢?”

碧珠愣了下:“主子,這好在太皇太後之前從未把皇上放在心上,也沒什麼情分,否則,主子現在,可就難了。”

其實許蕙也知道,皇上今個兒宿在她宮裏,太皇太後那邊卻遲遲沒有動作,太皇太後大抵是覺得自己根本無足輕重,一個在她手底下討生活的人,怎可能真的翻出她的手掌心。

而她要的,就是太皇太後這種倨傲,這種自恃。

這樣,她便有更多的時間讓皇上為她所用。

不過這條路到底需要走多久,過程有多艱辛,這些誰都不知道。許蕙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根本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想及此,她沉默幾秒,開口道:“侍奉本宮沐浴更衣吧。一會兒,還得往太皇太後那裏請罪。”

碧珠喃喃道:“您多少還是歇會兒吧。”

許蕙搖搖頭:“既是請罪,本宮當然得誠意十足。否則,怕是太皇太後放心不下呢。如今,本宮在太皇太後麵前越是卑微,越是戰戰兢兢,太皇太後越會放鬆警惕,這樣,我們的時間就更多了。”

許蕙確實是能屈能伸,這天才剛剛亮,就已經跪在那裏脫簪請罪了。

這個時間點,皇上也到了上書房讀書,自然還不知道,她在這受罪。

如此一來,這請罪的心,確實是有幾分真。太皇太後也沒太過為難她,隻讓她跪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請她進來了。

看她一身素色衣服,眉目間滿是拘謹,太皇太後心裏就更滿意了。

輕輕抿了一口茶便叫她落座了。

見她隻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太皇太後笑了笑,感慨道:“你年紀這麼小,就落得守了寡,當真惹人唏噓。隻可惜,祖宗的規矩,一日是皇帝的女人,死了也是皇家的鬼。哀家不忍你這麼小就跟了先帝去,這苦心,哀家想你也明白。”

話音剛落,許蕙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道:“妾身感念太皇太後恩旨,隻妾身也不敢瞞著太皇太後,近來宮裏愈發流言肆起,妾身著實惶恐的很。皇上親近妾身,可妾身終歸身份尷尬,不如太皇太後親自接了皇上來您身邊教導,如此,方可安六宮的心。”

太皇太後倒是真的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可看著她言辭懇切,指尖都在顫抖,可見,也不像是在作假。

近來,宮裏確實是有些流言蜚語,甚至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她也有些疑心。可這會兒看許蕙那奴才樣,她之前的擔憂,也消散了大半。

如此一個不成器的東西,全都仰仗她才能活命,或許自己真的是多心了。

何況,如今朝堂那麼多事,太皇太後也沒那麼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想了想,便寬慰她道:“皇帝小孩心性,哀家這裏,到底有些死氣沉沉了,既皇帝親近你,你便好生伺候皇帝,沒的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太皇太後到底是沒把許蕙放在眼裏,許蕙如此惺惺作態,就全然打消了她心中的顧忌。

許蕙心中得意,麵上卻愈發恭順了。

“這宮裏四方的天空,尤其我們這些留下的人,若不找點樂子打發時間,確實是孤寂的很。”

感慨這麼一句,太皇太後就讓人拿了葉子牌出來。

許蕙心裏猛地一咯噔,這太皇太後真是心大,先帝駕崩才多少日子,太皇太後就有這閑情,可見,這母子間的嫌隙,確實深的深。

雖知道這不合規矩,可她也不敢說什麼,大半個上午的時間,就都打牌過去了。

這剛準備找借口退下,卻見有宮女進來回稟說,高寧大長公主殿下來了。

許蕙拿著葉子牌的手緊了緊,她自小不得高寧大長公主殿下的歡喜,這種情況下,當然是想避開些。

見她如坐針氈,太皇太後緩緩勾勾唇角:“罷了,你先退下吧,哀家有話和大長公主殿下說。”

隻可惜,這出門的時候,還是避無可避的,和高寧大長公主殿下撞了個正著。

這其實也是意料之中。

強壓下心底的不舒服,許蕙恭敬的欠了欠身,低聲道:“給大長公主殿下請安。”

聞言,高寧大長公主殿下上下打量她一番,意味深長道:“這禮,本殿下怕是擔不起,如今整個紫禁城誰不知道,太妃娘娘可是新帝跟前的大紅人。”

“隻我還是勸你一句,心別太大了,小心到時候,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