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流言肆起說爹爹即將致仕, 這事兒雖還隻是揣測, 可還是讓傅薑氏母女不免有些慌亂起來。
所謂無風不起浪, 一朝天子一朝臣, 傅薑氏雖沒讀過什麼書, 卻也知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瑤兒, 你說這事兒可怎麼辦?這史書上也不是沒有過致仕之後的閣老身陷牢籠,這許家若獲了罪,豈不牽連到你。”
比起幸災樂禍的看著許府遭難, 傅薑氏這次倒也沒糊塗,先帝爺那賜婚的旨意,這如何能不讓她擔心。為著這個, 她一宿都沒睡好。
外頭的流言不會無緣無故, 尤其許閣老這些年手段剛烈,雖位及首輔, 可難免有得罪過的人。這若真的太皇太後示意朝許家動手, 女兒可怎麼辦?
“娘, 您快別自個兒嚇自個兒了。雖女兒也巴不得許家能勢薄一些, 可即便太皇太後有些抓著許府不放, 難道許閣老就會坐以待斃。再說了, 不還有那許氏嗎?高寧大長公主殿下,定會插手的。”
說白了,傅瑤覺得這事兒根本就是危言聳聽, 她才不關心許家怎麼了, 別的府邸又怎麼了,她這幾日細細想著自己這婚約,心裏著實是有些忐忑,她這似乎成了死棋,似乎除了孤燈常伴,再沒其他別的什麼選擇了。
不知怎麼,她隱隱也有些悔意,尤其想到那謝氏已經隨著許三少爺往西北去,她這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煩躁。沒人喜歡當老姑娘的,可太皇太後憑什麼給她恩旨,誰也知道太皇太後和先帝爺的嫌隙,如此,即便鄭漣給她允諾,她怎肯輕信於她。
想著這些,她一時忍不住眼眶就紅了。
見她這樣,傅薑氏也是連連歎息,別說女兒心裏不快,就是她,也為難的很。總不能巴著太皇太後不知那日能兌現的恩旨,就這麼熬下去吧。說到底,老二之前禦前請旨,看重的就是許府和殷家的勢力,如今許家,傅家,殷家三角聯合,如此穩固的關係,她總覺得老二不會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許閣老致仕,許家敗落。
自打入京以來,她心裏頭恨許氏的高傲,恨她的目無尊長,可這也隻是她的一己之私,尤其想到女兒,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暗暗問過自己,是不是當初那一步,確實走錯了。
畢竟是禦賜的婚事,她再不喜歡許氏,再不喜歡女兒當別人的妾室,可比起這個,她更怕女兒真的這輩子就這樣當了老姑娘,這豈不成了笑話。
這女人家的年華就這麼幾年,若拖成了老姑娘,她就是哭天搶地,也沒法了。
“瑤兒,娘知道你不愛提及這事兒,可娘今個兒不得不直接問你,你心裏到底怎麼想的。”
聞言,傅瑤一陣煩躁,她如今名聲早就沒了,即便太皇太後真的給她恩旨,許她另擇婚配,誰敢娶她。
可之前自己那番自作聰明,許家怎可能讓她再進許家的門,即便進去了,許三少爺恐早就和她生了嫌隙,這輩子她注定要做小伏低,根本沒有和謝氏爭的可能。
不行,她絕對不願意這樣的。可想到當初自己其實也對許三少爺有過傾慕之心,她又有些掙紮,她也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到了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或許,她求的太多,顧及太多,想要的太多,所以才會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吧。
傅薑氏拍拍她的手:“瑤兒,你別怕,娘定會想法子替你做主的。”
說著,傅薑氏腦海中閃過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意味深長的看了女兒一眼,道:“瑤兒,這幾日娘夜不能寐,就怕你這再耽擱下去,成了老姑娘。之前,我們總仗著那鄭漣想求得太皇太後的恩旨,其實,從頭到尾,我們都出於被動地位。”
傅瑤微微蹙眉,一副疑惑的樣子。
傅薑氏心底歎了一口氣,繼續道:“太皇太後如今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鄭國公府也水漲船高,日後隻會更顯赫,而我們傅家,還有鄭側妃這個鄭國公府的姑奶奶,為今之計,也隻有讓你想法子和鄭家公子有了牽扯,太皇太後便不得不給這個恩旨了。鄭家是她的母族,權衡一番,這道恩旨,她隻能給。”
“娘,您怎麼會想到……”傅瑤震驚的臉都白了,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隻感覺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傅薑氏拿著茶杯的手也有些顫抖,“那除了這個,還有別的選擇嗎?你一個女孩子,真要當老姑娘?許家,我們已經不能做這個選擇了,即便許家肯鬆口,娘怎麼忍心讓你做小伏低,再說許家現在也在風頭浪尖上,我們再不能走錯了。可鄭國公府不一樣,是太皇太後的母族,日後隻會更顯赫,即便太皇太後有一日去了,那新帝也得礙著一個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