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 這個時候了, 你又何必拿翊哥兒說事, 說到底, 你不過是容不得我罷了。”
說著, 她咯咯笑了起來, “京城人都知道, 這天兒已經變了。你這位未來的中宮娘娘,又怎麼會再留我性命呢?倘若姨娘還在世,想來, 你也容不得她吧。所以,又何必在這裏假惺惺,說是為了三弟好。你我名義上雖為姐妹, 這些年, 卻並未有任何一絲姐妹之情,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什麼叫做執念, 許這就是是了吧。
看著她這般, 許姝終還是沒說什麼, 緩步準備離開。
其實, 麵對這樣的蕙姐兒, 她並不感覺意外。
見狀, 許蕙頓時變得有些歇斯底裏起來,天知道她最是恨毒了她這樣的默然,每一次, 她都感覺自己卑微到極致。
憑什麼?憑什麼所有好事都讓她占了去?憑什麼, 憑什麼反倒是自己費盡心機,最終落得這般境地?
殺、了姨娘,她夜夜夢魘纏身,她以為,入宮來侍奉先帝爺,會讓這一切有所好轉。若是可以有選擇,哪家的貴女會做出如此自賤的事情來。可她沒得選。
好在,小皇帝粘著她,似乎,自己又有了新的籌碼,可現在看來,老天爺一次都沒站在自己這一邊,所有的天時地利人和,都被許姝占了去。
想到這些,許蕙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拔下頭上的發簪,惡狠狠的就向許姝撲去。
隻可惜,她到底是小瞧了許氏,明明除了身邊的貼身宮女,屋裏並未有閑雜人等。她早就計劃好了,縱然她活不得,她也定拉她做墊背的。可終歸,她還是算錯了。
她根本還沒從驚詫中回過神來,早已口吐鮮血,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許姝,心有不甘道:“妹妹終歸還是錯算了一步,隻當四姐姐肯赴這次的約,該不會帶人來的。沒想到,四姐姐身邊根本就是銅牆鐵壁。”
許是身體的痛楚,讓她再也撐不下去,癱倒在地上,“也罷,許這就是我的命吧。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不求別的,隻求四姐能護三弟周全。方才四姐說,假以時日,三弟會是下一個西、北王,可姐姐想過沒有?到時候,三弟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縱姐姐有庇護之心,鎮北王會真的容得下三弟?”
“鎮北王狼子野、心,才有今日顯赫。他又豈會不知道養虎為患的道理。”
不得不說,許蕙這番話,許姝不是沒有想過。可她相信,事在人為。她不可能把許氏一族和殷氏一族的性命都壓在榮寵二字上麵。重活一世,她扭轉了好多局麵,又如何能在最後一件事情上,動了惻隱之心。
見她不說話,許蕙突的琢磨出了些什麼,哈哈笑了起來。
“四姐,你在害怕?”
似是終於知道,她這個四姐也會害怕,她稍微心裏平衡了些。是啊,帝王之家,縱然情深,又怎麼可能真的毫無防備。
四姐姐自幼養在高寧大長公主殿下身邊,那身後便不僅僅隻是許家,還有殷家滿門。
“四姐姐,你如此防著王爺,王爺知道嗎?”
這一刻,兩人之間才有些姐妹閑談的感覺。
許姝微微勾勾唇角:“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日後,這天下,都是傅家的。我信王爺有容人之心,卻也不敢拿所有的東西去賭。我敢說的是,隻要王爺一日不對許家殷家下手,兩家都不會有異心。”
這日晚些時候,宮裏就傳出了蕙太妃去了的消息。
畢竟蕙太妃的身份,內務府那邊倒當真不好琢磨主子的心思了。
且不說這位和王妃的宿怨,單單今個兒王妃入宮來,這前腳剛離開,後腳,蕙太妃就去了,這能不引人遐想嗎?
王妃還未大婚前,就和這位庶出的妹妹不對付,更別說當年孟姨娘的事情。可到底是許家出來的姑奶奶,也不能就這麼草草裹了。沒辦法,這思來想去的,就有人求到了琥珀這裏。
“主子,宮裏那幫奴才都求到奴婢這了,您看……”
許姝早有準備,這事兒最終會鬧騰到她麵前來。宮裏慣是迎高踩低的,如今她勢頭最甚,可不個個都使勁渾身解數的想討了她的喜。
“宮裏原是什麼規矩,就怎麼辦。隻別忘了一點,過幾日就是王爺登基的日子。”
這話的意思,自然是簡辦了,人死如燈滅,何況,在許姝看來,蕙姐兒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又如何會在這件事上費神呢?
可她這麼想,別人可不這麼想。
不過一日的功夫,紫禁城上下就傳出了清溪郡主不愧自幼養在定國公府,行事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