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50 親情宴(1 / 3)

41、親情宴

下班後,黑一海和郝祖國一起趕往遼海大酒店,他在那裏訂下了包廂,宴請黑、郝兩家人,也算是作為初次的家庭聚會。因為打算好好地喝一回酒,不醉不歸,所以黑一海不讓郝祖國開車,兩人招了一輛出租,在車上,他們繼續著沒有談完的話題。

“過去,遼海汽車製造廠的研發思路是:花錢買技術,花錢買部件,尤其是人家的發動機,那是非買不可。”

“黑總,你說的太對了!我們第一代的小型車技術基本上都是買來的。”

“這麼做有兩大壞處:首先是生產成本太高;其次是技術升級太慢。這樣的車在市場上根本就沒有競爭力!”

“缺點就多了,技術永遠也買不完,最後除了一些落後的產品,我們什麼都得不到。”

“對!從現在開始,我們中國龍的發展戰略要進行調整,我們要從‘買技術’變成自己開發技術。”

“你不是說過嗎?‘自主開發為主、外部資源為輔’。”

“沒錯,今後我們隻做能積蓄自己力量的工作。”

“我打算開發一款6萬元的中國龍低檔車,明年年初,很快在市場上推出。低檔車和高檔車齊頭並進,爭取在明年來一個開門紅!”

“除此之外,黑總,還要考慮推出柴油車型。”

“說的對!不僅如此,我們還要生產出口海外的右舵車型。這樣一來,我們的中國龍車將同時向高、低兩端延伸,我們要在明年的6月之前,完成全線產品布局。”

說話間,兩人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目的地,服務員笑盈盈地在電梯門口迎上來:“是黑先生嗎?你們的包廂在這邊,請跟我來吧。”

“哎?這就到了嗎?”黑一海有些吃驚地問。

“可不,大伯,接下來是家人時間,我們就不要再談工作了,免得他們有意見。”

“你說得對,這一點我們也要公私分明。”黑一海笑道。

“哈哈,對!”

遼海大酒店樓頂觀景餐廳的一間大包廂裏,圍著圓桌已經坐滿了大半桌人,以黑一海為分界線,一邊是章小鳳、郝一湖、郝祖國一家,另一邊是郝建華一家和郝設華。

應該說全家人已經聚齊了,郝立京問要不要開始上菜,章小鳳卻說:“立京,再等一等,你駱子爺爺他還沒來。”

郝立京與郝慧思隔著桌子對看了一眼,這裏數他們兩個輩分最小,也最年輕。收到郝慧思的示意,郝立京站了起來:“奶奶,我去門口看看,看駱子爺爺來了沒有。”

章小鳳點點頭:“也好。”

黑一海也催促著說:“立京你快去。哎呀,等駱子老弟來了,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就真正的齊全了!”

“媽,我駱子叔說好了要來嗎?”郝建華有些疑惑地問。

“來,怎麼不來?他等茶館那邊一結束就來,本來今天他要說書到9點,但為了這頓飯,他已經請好了假,但怎麼說也得給那些衝著他來的朋友招呼一聲,所以才會遲一點。”

“既然是家庭聚會,當然要等所有家庭成員來齊了才能開宴,這是老規矩了,何況駱子老弟是這裏的長輩。”黑一海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改天我也到駱子茶館去聽他說書,這一回來就忙著公司成立的事,一直都抽不出來時間。”

“行啊,你找時間,我們陪你去。我和老郝這兩個閑人可是成天都泡在茶館裏呢。”

“那你們可是有耳福了。”黑一海想了想,又說:“茶館裏有沒有人唱二人轉的?”

“大哥,還讓你問著了,有啊,怎麼能沒二人轉,以前是沒有,後來駱子就專門去劇院找了人來表演,每天下午表演,晚上有時候也會串場子,那可都是名角兒哩,全都是看在駱子哥的麵子上,才來唱一段的。”章小鳳很自豪地說道。

“那太好了,小時候啊,我也沒別的愛好,就喜歡聽二人轉,詼諧幽默,大膽潑辣,非常有東北人的風格。說來,這二人轉的名號還是日本人給叫出來的呢,以前可不是這個名兒,最傳統的叫法是東北大秧歌。”一聊起故鄉的風土人情,黑一海來了精神,眉飛色舞地說起來。

“爺爺,我老聽你哼哼的那幾句是不是就是二人轉呀?”一直都在象牙塔裏成長的郝慧思自然是沒有機會接觸那些民間藝術,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黑一海:“我聽來很有趣呢。”

“是,也不是。”黑一海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腦子裏全都被西方文化侵占了,忘了自己老祖宗的那些好東西。”

“爺爺批評的是,為了受教,熏陶一下傳統文化,那你去茶館時把我也帶上吧。”郝慧思並不惱,笑嘻嘻地說道。

“聽慧思這麼說,大哥你也會唱二人轉?”章小鳳問。

“是啊,爺爺唱得可好聽了。”郝慧思向章小鳳使著眼色:“不如讓爺爺現在就來一段?”

“好啊,大哥,你快表演給我們看看。”

“好,說唱就唱,唱得好了大家給點掌聲,唱得不好請別笑話。”黑一海笑著,用手中筷子輕輕敲著餐盤打起了節拍,唱道——

“這一日放糧已畢回朝轉,

行走路過趙州橋。

天齊廟內紮公館,

吩咐馬漢與王朝。

誰要有狀快來告,

不然往後告不著。

王朝馬漢不怠慢,

走上街頭把鑼敲。

哎……把鑼敲來把鑼敲,

手使鑼錘我鉚勁敲。

銅鑼不是個大馬勺,

又經砸來又經鑿。

是又敲又打不斷條,

過往行人別發毛,

走道你先站站腳,

挑挑你先撂下挑,

坐轎你也先下轎,

背包你也伸伸腰。

敲鑼不為別的事,

隻因來了哎……嘿,來了黑老包。

哎……鑼聲住來喊聲高,

過往的行人你聽著。

誰要有狀快來告,

大人斷案智慧高。

有理你就往出告,

有恨他能替你消。

有冤你就往出倒,

有事你就往出掏。

沒事可別瞎亂喊,

無理休想來放刁。

行凶你就別想躲,

做惡你也別藏貓。

違法你就別想跑,

犯罪絕不把你饒。

西瓜皮不能當水瓢,

紙裏包火準得著。

你蝦米雞爪一塊熬,

準得抽筋帶彎腰。

王朝馬漢高聲喊,

嘿,嘿,嘿,嘿,哎嗨哎嗨哎嗨呀……”

“唱得好啊!好一出《包公斷後》,大哥,你都快趕上專業水準了。”章小鳳第一個使勁鼓掌,說著又嘖嘖歎息:“可惜駱子哥還沒來,不然就叫他給你伴奏,你們倆啊,有的一拚。”

“那可是我們老哥倆的老戲目了,以前還在日本人的工廠做事的時候,我們哥倆就在一起一個唱曲一個吹笛,駱子老弟有時候還就用口技給我伴奏,配合得那叫一個妙啊!隻可惜小鳳你沒聽過。”黑一海說著也有些惋惜地咂著嘴。

“那時候我不還把你當日本鬼子嗎?恨的我牙根都癢癢,怎麼可能聽你的曲。”章小鳳笑道。

“哈哈,對!那時候咱倆可是仇人呢。”黑一海大笑:“你在我大腿上留的傷,讓我可是痛到了現在啊。”

“大哥,對不起,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你那是在救我,你救了我我還打你,這不是恩將仇報嗎?大哥……”

“別,小鳳,其實我說的是另一個意思,你可別誤會啊。痛的是我的心,不是傷。每回想家的時候,我就會看那道傷,是你給我留了許多念想。也多虧了你啊,如果不是那道傷,這麼多年漂泊異國他鄉,我大概真的會把自己的本分給忘了。”黑一海不無傷感地說道。

“嘿!大哥,咱再別說那些了,你這不回來了嘛!咱說點高興的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對,咱隻想將來的事。今兒就為高興,誰也不提當年了。”

“這就對了!大哥,我這裏就有一件高興事兒。自打你回來後,我心裏那個樂啊,天天都在哈哈笑,我感覺我這渾身上下都舒散起來了,胳膊都有勁兒了!你瞧瞧,過去,我這右手根本就沒法動彈,連個碗都端不起來,現在你看,這個碗,你看看,我能端起來了!”

黑一海忙不迭地去阻止章小鳳:“小鳳,你快放下,別……”

正說著,章小鳳的手一抖,手中的碗掉在了餐桌上,她一見,就笑得更開懷了:“哈哈哈,讓大哥見笑了,我呀,連個碗都端不住,真是老不中用啦!”

“那還不是因為你年輕的時候太拚命了……唉,你呀!”

42、血灑酒樓外

駱子匆忙換掉表演的衣服,從茶館出來,找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快……”

“到工人療養院,對嗎?”

駱子笑了:“你怎麼知道?”

司機也笑道:“駱子師傅,你都坐過我的車好幾回了,你沒有記住我,我可是記住你了,怎麼說您也是咱們遼海的名人嘛!”

駱子衝司機作了一揖:“謝謝你,師傅,不過今天我不去療養院了。”

“那去哪兒?”

“去遼海大酒店。”

“喲,去那撮去啦?有人請客,還是你自己做東?”

“是家庭聚會,有位老哥哥剛從海外回來。”

“那可得趕緊去,太不容易了,多少年沒見了?”

“五十年了。”

“這時間可不短了,眼看這就是吃飯的點兒了,駱子師傅你趕緊坐好了,我給你開快點。”

“那真是謝謝你了。”

“別介呀,以後你還坐我的車不就得了!”

駱子微笑不語。出租車在馬路上急速馳騁,駱子望著窗外,看那些飛速而過的樹木和隔離帶……他似乎有些走神,他想起了日本鬼子被趕走前的那些日子,所有人都不了解黑一海,不明真相的章小鳳還把黑一海的腿打折了,很多人暗地裏唾罵這個認賊作父的“黑海一郎”,隻有他知道黑一海這是在忍辱負重;而黑一海也懂得欣賞他,每每在他用笛子奏完一曲之後獻上熱烈的掌聲;當他被日本人打中要害部位送進醫院後,是黑一海陪著他一起流淚;當章小鳳與郝一湖即將舉行婚禮,他一生中最為痛苦的時候,也是黑一海陪著他一起喝酒,聽他吹奏那曲令人肝腸寸斷的《明月幾時有》……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是在昨天發生似的,但掐指一算,已經過去了幾十年,每個人都發生了很多的改變,而今他成了一名在遼海小有名氣的說書藝人,而黑一海則成了國際知名的汽車製造專家,也不知道黑一海大哥現在變成啥模樣了……

突然,車窗外的一個場景引起了駱子的注意,駱子急切地喊了一聲:“師傅,停一下!”

司機驚得踩了急刹車:“怎麼了?這不前麵才是遼海大酒店嗎?還有一點點路呢?”

“你往後倒一點,在那邊停下。”駱子指向路邊。

司機這才看清了,在路邊有些昏暗的路燈下,幾個年輕人圍在一起,似乎發生了衝突,地上還躺著一個滿臉是血的人,一動不動,一看就知道傷的很重。

看到地上躺著的“血人”,司機臉都綠了:“駱子師傅,別呀,別管閑事,那都是些混混,他們打起架來可沒個輕重,你最好還是別去招惹。”

“啥都別說,你快停車讓我下去。”駱子急切地說:“裏麵有我的孫子。”

聽駱子這麼一說,司機大吃一驚,連忙把方向盤打到了一邊,把車停在路邊:“駱子師傅,你要下車就趕緊,我去找電話報警,你小心著點,這陣仗可不是一般的流氓鬥毆,你看,他們手上都拿著家夥呢!”司機眼尖,瞄到流氓手上都閃著陰森的寒光,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駱子剛下車,司機就連忙發動車子,快速離開了。駱子急急忙忙往那群人跟前跑去。

駱子沒看錯,正在與幾個流氓對峙的人就是他的孫子——郝立京。要說這郝立京為什麼會和人家起了衝突呢?這還得從他出來接駱子說起。他在酒店外等了幾分鍾,有些著急,正準備回去打個電話問一下,卻冷不防看見幾個人從他眼前跑過,他留神一看,似乎是幾個人正在追一個人,跑出幾十米之後,就見前麵那人被追上了,然後其他人圍了上去,轉眼之間,那人就被打倒在地,隻剩下了痛苦嚎叫的份兒。郝立京血氣方剛的,正是“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年齡,哪能見死不救呢?當下腦子一熱,火氣一來,就衝了過去,根本沒想那些人都是帶著“家夥”的,他撲過去,把一個正在對地上那個人拳打腳踢的家夥拉開:“住手!你再打他,他就沒命了。”

大概沒想到會有人敢來阻止,幾個人都有些愣怔,等看清郝立京那張雖然正氣凜然但卻明顯稚嫩的臉後,就都放鬆了下來,其中一人非常輕蔑地上下打量了郝立京一番,在他眼底下耍弄著手中的瑞士軍刀,惡狠狠地說:“小子,別多管閑事!”

“我要是管呢?”郝立京毫不畏懼,偏了偏頭,冷笑道。

“那就讓你這個黃毛小子長點記性。”那人把刀尖逼在了郝立京臉上。

郝立京雖然看上去像個白麵書生,但遺傳自父親的堅實身板還是有的,況且他一直都堅持鍛煉,興趣愛好還是中國武術,平時沒事就喜歡練個一招半式的。所以,他根本就沒把這些人看在眼裏。他突然一個閃身,抓住了那人的胳膊,順勢一扭,那人就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他麵前。郝立京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正想說還有誰敢來挑戰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人突然向他衝過去,他的手中拿著一把足有一尺長的匕首,鋒利的刀口在燈光下閃著陰森森的光。與此同時,在郝立京左側的一人也撲了上來。

郝立京應付著左側的那個人,根本就不知道還有後麵的偷襲,眼看就要血濺當場。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駱子突然奔了過來,他大叫一聲“立京!”然後就從後麵抱住了郝立京,就這樣,本該紮進郝立京身體的刀子被駱子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

匕首深深地刺進了駱子的後背,那名歹徒見已經刺中了人,就將手猛地一抽,匕首帶著鮮紅的血,回到了他的手中,而駱子的身體也因為這股力量跟著倒下,隨著一聲悶響,駱子的腦袋重重地砸在了道路隔離欄的鑄鐵底座上,一下就昏厥了過去。

殷紅的鮮血從駱子的身下不斷溢出,郝立京沒經曆過多少事,哪見過這種場麵,一下子就驚呆了,等他回過神來時,知道闖了禍的那幾名歹徒已經翻過欄杆衝入了車流,轉眼就不見了蹤影。大概也被這陣仗嚇住了,被郝立京打倒的人一動都不敢動,直到警察趕來。

拉駱子的出租車司機,找到電話後,就趕緊撥打了110和120,警車很快就趕到了案發現場,但是救護車卻遲遲沒有趕到,郝立京急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他手足無措地緊緊按住駱子的傷口,想讓鮮血止住,然而,一點也不管用,鮮紅的血還是汩汩地往外流。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想用外套裹住傷口,雪白的外套隨即被鮮血浸紅。郝立京帶著哭腔無助地呼喊著:駱子爺爺,駱子爺爺,你一定要挺住啊,救護車馬上就到,馬上就到,你再堅持一會兒,你千萬別睡著,千萬別睡著啊!”駱子緊咬著牙關,臉已經疼得扭曲成了一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救護車終於趕到了,郝立京和救護人員一起把駱子抬了上去。駱子被送往就近的醫院搶救。郝立京一隻手緊握著駱子的手,另一隻手顫抖著給父親打電話,但是他的手抖得實在厲害,好幾次都按錯了數字。

酒店裏,等得有些焦慮的章小鳳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不對啊,立京和他駱子爺爺該來了呀?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黑一海聽了,笑著安慰她:“一定是茶館那邊有事絆住了,小鳳,你別著急,我們繼續聊著等他們。祖國,你的笑話呢,再說一個,好逗你媽開心。”

“那我繼續說了。”郝祖國笑道,在家人麵前他就像換了個人,又好像變回了十七八歲時那個有些頑劣的毛頭小子,正應了那句話,子女在父母麵前永遠都是孩子。

章小鳳揮著手,有些無奈地說:“說吧,你是咱們家繼你駱子叔之後的又一個活寶了……”

突然,黑一海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喂?你好!你是……什麼?立京,你別著急,慢慢說……”

看到黑一海站起來,大家也都吃驚地站了起來,無法從輪椅上站起來的章小鳳,急得慌張失措,連聲問:“大哥,出啥事了?到底出啥事了,電話是立京打來的嗎?駱子哥怎麼樣了……”

“立京,你先別哭,大聲點說話,我聽不清!” 黑一海厲聲說道。郝立京因為太過恐懼,嗓音有點發顫,再加上不斷地抽泣,黑一海根本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郝立京壓抑著痛苦,大聲說:“爺爺,不好了,駱子爺爺被人刺傷了!”

“啊?這是怎麼回事?送醫院了嗎?你現在在哪?”

“已經送到醫院了,就在附近的市人民醫院。我也在這裏,現在駱子爺爺正在急救室裏搶救,我……都怪我……”

“好了,先不要追究責任,你等著,我們馬上就過來。”

黑一海放下電話,簡單轉述了郝立京的電話內容,大家都慌得不行,連忙下樓趕往醫院,誰也沒想到,一場等待了半個世紀的合家宴就這樣被迫中斷了。

章小鳳一聽說駱子受傷了,臉色立馬變得蒼白如紙,不見了半點血色。他不住地向身邊的兒子兒媳埋怨:“哎呀,你看看,你們這個駱子叔,人老都老了,一定是又多管閑事了不是?”

“媽,你別著急,我駱子叔好人有好報,他一定會沒事的。”羅綺一邊柔聲安慰著婆婆,一邊也為兒子的安危揪著心,不住地向丈夫投去尋求安慰的視線。可是,在旁邊扶著郝一湖的郝祖國,根本就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樣。

在醫院裏,郝立京一見到趕來的親人,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抱住他爸郝祖國放聲大哭。滿手的鮮血蹭了郝祖國一脊背,羅綺見了,趕緊在一旁上下檢查兒子的身體,看自己的寶貝兒子到底傷著沒有,傷著哪兒了,傷的重不重。

“兒子 ,你到底傷到哪兒了,怎麼全身是血啊?兒子,你也得趕緊看醫生啊!”

郝祖國見郝立京哭得中氣十足,就知道郝立京肯定沒有大礙,於是就使勁把他往外推。羅綺見了,有點不樂意了,說:“你這個當爹的怎麼這麼心狠呢!這可是你的親生兒子!”郝祖國沒好氣地說:“放心吧,聽他哭得這麼大聲,就知道他一定沒事啊!”郝慧思見了,連忙把郝立京拉到一邊,細語安慰。

“小鳳,小鳳,你怎麼了?”突然,郝一湖驚聲喊道,人們齊齊地看向章小鳳。一是為駱子哥擔心,二是經郝祖國一家三口這麼一鬧騰,現場實在太雜亂,章小鳳一口氣沒喘勻,暈了過去。人們趕緊找來醫生進行搶救,經過醫生的一番緊急救治,章小鳳這才漸漸緩過勁來。

聽過警察的敘述,大家大致了解了情況,沒有人去責怪郝立京的鹵莽行事,十餘雙眼睛隻是齊齊盯著急救室門外的那盞紅燈,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章小鳳已經哭過好幾次了,後來怕大家擔心,就忍住不哭出聲了,隻是讓淚水順其自然地流淌。乘著沒人注意,她偷偷地抬起手臂,抹掉了眼角再次溢出的淚水。突然間,一雙寬厚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肩上,給了她瑟瑟發抖的身體些許安慰和力量。她沒有回頭,因為她不用回頭也知道,始終站在自己身後,給予了自己這份無言的支持的人是誰。

43、好人沒好報

終於等到紅燈變成了綠燈,一位大夫滿身疲憊地走出了手術室,當他看到突然圍上來的一大群人時,不由得愣住了:“你們這是……”。

“大夫,請問,搶救情況……怎麼樣?”郝祖國上前握住大夫的手,急切地問。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病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壞消息是……”大夫抬起有些疲憊的雙眼,看了郝祖國一眼,抽出了自己的手。

“壞消息是什麼?”

“歹徒用尖刀刺傷了他的脊椎骨,這個問題不是太大。嚴重的是,他的後腦撞在了道路防護欄的鑄鐵底座上……他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也就是說,他有成為植物人的可能。”

“不會吧……”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周圍的空氣一時間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