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倚院
晚上,傅明錦取出那把油紙傘,撐開,凝視著上麵的紅梅雪景圖,握著毛筆的手在那個隻有背影的佳人上方停留了許久,卻依然舍不得將這幅圖抹去。
末了,傅明錦歎了口氣,將毛筆放回筆架上,重新收好傘。
說不定是她多想了,林清玄隻是秉承著雙方是合作夥伴的關係,為了讓她想出更多的賺錢點子,所以才會送這麼一把合她心意的傘給她。隻不過,就算如此,這把傘她也不能收。這可不是同事朋友都可以互贈禮物的現代,而是規矩比較嚴格的古代。雖大梁沒有什麼私相授受的說法,但隻要一想到林清玄那俊美的容貌和龐大的家世,傅明錦就暗自搖搖頭,決定還是遠離林清玄,這紅顏是禍水,藍顏更是禍水……
林王府
“主子,今日奴才遠遠地看著,發現傅二小姐的臉頰已消了腫,隻餘淺淺的巴掌印,估計再過幾天就會恢複如初。”暗一埋頭彙報著今日觀察到的事情,心裏也哀嚎不已:什麼時候,他這個堂堂的暗衛首領才能脫離這種暗中監視一個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的苦日子啊!他開始想念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了……
“今日,太後、左相和將軍府均送了調養身體的藥材給傅二小姐,另外……”說到這兒時,暗一頓了頓,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林清玄,壓下心裏冒出來的小小的興災樂禍的情緒:“柳少卿也送了東西給傅二小姐。”
可惜,出乎於暗一意料之外,隻見林清玄一手執毛筆,一手翻閱著帳薄,不時在上麵勾畫一番,頭也不抬地說道:“繼續。”
暗一眨眨眼,心裏的小人兒在得意的跳著歡快的舞蹈,臉上的表情卻依然一板一眼,正色道:“柳少卿是用的林記點心的籃子,裏麵放了三本古籍,還有一些裝了藥材的匣子。這些匣子中,有一個匣子隻有兩指大小,裏麵擺了一個翡翠製成的小瓶子。最後,在籃子的最下麵有一張紙。”
這回,林清玄終於抬頭了,狹長的雙眸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掠過一道精光:“那張紙呢?”
啊?暗一心裏叫苦不迭,嘴裏卻不得不說道:“主子,按照你的要求,我們隻能隱藏在蘭倚院外牆,趁機點了那些丫環的穴,從她們那兒提前探察到一些東西,並不能接近傅二小姐的閨房去探察個一清二楚啊!”
林清玄雙眼微眯:“還要我再重複一次嗎?”
見到躲不過去了,暗一咬了咬牙,頭垂得更低了,聲音也變得輕了幾分:“可,可……主子,你不是交待過我們隻能探察是否有不明身份的外人,趁送禮物給傅二小姐這個機會動手腳,所以,隻讓我們檢查那些禮物……”
“哼!”林清玄冷哼一聲:“拿來!”
暗一不甘不願地從衣襟裏取出一張紙,雙手捧著遞到林清玄手裏,他好不容易才趁此機會得到的柳少卿的墨寶啊,就這樣又離他遠去了。
若是傅明錦在此準會大吃一驚,隻因此刻林清玄手裏的紙上麵的字跡和她收到的柳逸清寫的字一模一樣!
“這麼醜的字,有什麼好收藏的!”林清玄迅速地看完,將手揉成團,手一用力,這張紙立刻就變成了灰屑。
暗一心裏腹腓:果然,不能和吃醋的男人講道理!隻不過,待到暗一走到外麵,看見提著點心藍,手拿一把白色油紙傘,滿臉驚慌不安神色的林記點心的文掌櫃時,目光在那把白色油紙傘上停留了許久,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逝,難得地朝對方點點頭,不待對方反應過來就飄然遠去。
徒留站在原地的林記店鋪文掌櫃半晌摸不著頭腦,他可是知道這名長相平凡,看著一點也不起眼的侍衛是林清玄的心腹,武功高強,往常每次見到他時都是頂著一張麵癱臉,仿佛根本就不會笑似的,如今竟然衝他笑了一下,這,這,老天爺不是降下紅雨了吧?
“外麵是誰?”看似溫和的嗓音裏蘊含著一絲怒氣,令文掌櫃那四散的心神立刻為之一斂,然後抿了抿唇,低垂著頭,小跑著走到書房門前,抬起右手輕輕叩了三下。
“進來吧。”林清玄的目光放在文掌櫃手裏的白色油紙傘上,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少許,眼底的寒意也加重了幾分。
“東家,今日小千送點心到尚書府時,安嬤嬤將這柄油紙傘讓小千帶了回來,說是完璧歸趙。”文掌櫃的頭垂得更低了,心裏也鬱悶不已,若非這件東西是林清玄親手製做而成,再交到他的手裏讓他和點心一起送到尚書府的,他絕對不會一大早就跑到林王府來找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