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兩手相握
剛開始於我而言真的不好受。和你之間太少話。
雖然寄人籬下,但舅舅特地囑咐你照顧我,生活上基本上還是你關心我多得多,我很少煮飯,多數都泡麵,水餃,最奢侈做個蛋炒飯。反倒是你,隻要你沒課,就會回來給我煮飯。經常幫忙我收衣服,有時候在我衣服裏塞些美鈔。
“今天下午我想出去曬曬加州的太陽,你有課嗎?”這樣的狀況三天後,吃飯的這會兒我總算鼓起勇氣。
你抬頭看著我,眼睛眨眨,“今天下午,我和母親約好了……”
我移開逗留在你眼睛的視線,“哈……那我一個人去玩吧。”天知道我一個人根本什麼都不認識,簡直沒法出門。
你似乎躊躇了,目光在我身上流淌,“你要是沒關係的話,可以一起看我母親去嗎?她應該挺想見到你。”你似乎笑了,“你一直都厲害,考研考到香港,作交流生到美國……”
我驚了驚,沒想到你還了解我這麼多。
我這個時候不知道你這句話深意,隻簡單以為你竟然關注了我。
這家療養院條件很好。
舅母見到我的時候還算記得很久以前這個被她寵愛過的小女孩,絮絮叨叨地說從前的時光,說找我給你做榜樣;說起有一次你大概6歲的時候還尿床……
你母親看上去狀況不錯,你也很開心,一起和我,和你母親回憶起我們三個人有過的時光。
探看時間差不多以後,我和何希並肩去散步。
美洲的土地那樣廣闊,療養院坐落的位置四處空曠安靜,心像很多年前被洗滌一樣,輕飄飄起來。
真感謝你母親,回憶起了小時候。
“那時候在西湖也是這種感覺,心輕飄飄的。”我張開雙臂,擁抱美洲的風和陽光。
你從隨身的兜裏拉出太陽鏡,遞給我,“不想改變人種的話。”
我笑了。剛想喊你小舅,卻沒出口,不知道何時開始,我已經不想你做小舅了。
南加州本該365天幾乎都沒有雨的,但是就在今天這個要回去的檔口,天空飄起雨。
雨勢一下子變得很大。不可收拾地。離你的車還有好一段路。
這一年,你十九歲,而我已經二十三歲。
我卻用力地牽起你的手,像多年前,你的小手牽起我的手,那樣勇敢那樣無謂。
掌心相貼的溫度讓我已經再一次察覺到心口一動,像冬天的堅冰在春天的號角裏不斷融化。
“你難道不看天氣預報嗎?出門的話!”我故作輕鬆地調侃。
你的臉上去了震驚,“你不是也沒看。”
說著相互看一眼哈哈大笑。
這一瞬間,感覺十年的距離好像一下子縮短了。
沒關係,是愛情啊
我們算是回到了從前。
也許該感謝你母親,或者,那場在加州少見的雨水。
在夕陽裏的街頭亂走,吃自製的麻辣燙,在華人餐廳隨便勾搭自己人,肆意在空曠地奔跑。
直到那一天,你出門辦事,公寓來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膚色極白,像成天浸潤在牛奶裏。
是個美籍華人,全家都住在這裏,經她的自我介紹我才明白過來,她竟然是你的女朋友。她約你明天後天,也就是這個周末去海邊玩。
我在這一刻隻能自降身份,說我隻是你的親戚。
她是個開朗的好女孩,至少在我看來是的,她主動和我說起我不知道的這個你。
當時你父親搬到這裏的時候和她家裏是鄰居,關係很好,也經常拿你們兩個小孩子的婚事做調侃。
你一開始還是和原來一樣調皮,但是慢慢地,隨著你母親的病情越來越重,還有你父親拋下你們回國重新管理他的事業。你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誰也不認識英語也說不清楚,你慢慢變得寡言和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