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腳踏車卻忽然騎得快起來,“抓牢!”
周邊的風景開始不斷地消失在我的眼際。
我隻有抓你抓得更緊。
對著這個陌生的天地不斷高喊,“何希!何希!”
你的速度越來越快,一路騎到一條河邊。
我下車矯情地抱怨你,胡亂地理著我已經奔亂的頭發。
你似乎有話要說眼睛盯著我不放,我被你看得有點慌又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聽見頭頂你的聲音,“我父親出事了,我……要回國了,我父親的事業還需要有人接手,母親應該也會被接回去了。”
如雷劈來。
就在我以為我們可以在一起了的時候。
我本來應該打你抱怨你甚至扇你一個巴掌,但是我什麼也沒做,就這麼看著你,我組織不出語言。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這樣追逐著你,而你每次都要與我說再見。
卻聽見頭頂你的聲音溫柔地盤旋。
“我有時候在想,你為什麼這麼優秀呢,一路從破落的郊區,考大學到上海,考研究生到香港,當交流生到美國,你從來不會太差。我明明是高興的,你這般厲害,甚至可以靠你自己飛躍整個太平洋找到我。”
“和你在一起的剛開始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麵對你,你越來越美好,越來越優秀,可是我還在原地,隔著整整十年,我都沒有勇氣要再與你敞開心扉。”
“我有時候甚至都感謝還好那時候我早早離開你,不然呆在原地我隻能默默看著你離我越來越遠。”
“可是,笨鳥永遠是笨鳥,哪怕它比你先十年飛躍了太平洋,卻還是最終要滾回自己原來的地方。”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就隻能傻傻看著你。
你不知道,我為了追到你,一路從上海到香港,從香港到美國;你不知道多少次孤單寂寞的時候我都感覺到想哭,多少次夜深人靜一個人半夜吃泡麵寫論文的時候都會想起那時候的星光。
這些年到處漂流,都再也沒有見過,那一夜我與你分離時候更美麗的星光。
長情的星光
我本來以為生命中最為清貧最為痛苦並著無數歡笑眼淚的日子終於成為了過去,終於有一天那些明明值得大哭一場傾訴衷腸的辛酸可以雲淡風輕地說出。
卻不想,一切都一直在進行中。
洛杉磯國際機場。
你終於還是要離我而去。
你父親的事情我總算知道了個大概。
十年前你父親失誤殺人,驚人地栽贓嫁禍和上邊的緊急命令,最終招致了這一場十年的冤假錯案,如今案子再翻,你父親終入獄,而你母親當時因為親眼目睹卻口不敢言日夜噩夢纏身而最終精神障礙。
你的父親,多好的人啊,我外公還在世的時候,與你父親是很親的朋友,雖然隔了年代,但是卻始終很有得聊,便彼此結拜為兄弟。
哪怕我外公離世,你父親還是對我和我家頗有照顧。
這一年你還是隻有十九歲,卻那樣沉重。
“以後會留在這裏嗎?”你問我。
“你以後還會回來了嗎?”我問你。
你搖頭。但是眼睛裏紅通通的,盯著我看。
我踮起腳尖去擁抱你。你的懷抱溫暖得像那些時候星空邊上的月亮,那麼溫柔。
我低了低頭,終於揚起笑容看進你的眼睛,“我從來沒能數完家鄉的星星,所以,一直在數……”
“加州的星光,我看膩了百遍千遍,但從來沒有真的看膩。”
那些來不及告訴你的星光,是我最長情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