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馬,我的幫兵,陰陽我也不找,八卦我也不用,土台山上我把脈來摸,常言說得好道的多,山前攀倒梧桐樹,為的山後種下根蘿喲!”
“老仙家,——靜靜,慢慢診,三股大脈六股分,左手心肝右手脾腎,五髒六腑察個清格。俗語講,古語多,左為血山右為血河,男子以氣為主,女子以血為根河,三關找,六脈摸,呼吸長短你細細的去揣摩……”
忽的仙家變得凶虐了,鼓聲也發出急變,大家屏息著來聽。
大仙透著一種幽冥暗淡,怨尤而且伸訴的聲音講訴著一切。
“我也不用找喲,我也不用摩喲,你的病理我完全都明白……我的仙家呀,不曾記前仇嗬,我也不記後惡呀……土台山上我把脈摸呀……我要問問你,你為什麼不敬仙家不敬我呀……那一天你在廟堂台前過呀,你呀,你這謗道妄為的小家夥,你不供我一杯清酒,兩炷香火呀,倒也罷咧,他堂台之上,頭也不磕一個呀,他揚言不睬,抹門過呀,你還向我堂台廟上灑了尿一潑呀,我仙家好潔原為體性……沒見過,你莊農之輩,也敢不敬仙家不敬我呀,如今哇,你自己不積德,種下了病業呀,我跑馬的仙家,可奈何喲……如今哇。你氣血虧,哮喘多……三關我也不找,六脈我也不用摸呀,氣血我也不用去調和呀,髒腑來講噢肺部來說喲……心肝兩處種下災禍喲……”
說到這裏,大仙家把串鈴裙哩啷的抖動起來,舞舞踏踏的跳起來了,看客的眼睛也都隨著發亮……
“你不出三天,我保管你見閻羅嗬……”
大仙親口宣布了哥哥的死亡,這是一個青天的霹靂……
二大神作出心驚膽怕的樣子,按從他們的規矩,把鼓鞭拚命,向鼓心打……這種打法表示他已陷入極度緊張了。觀眾頭頂上也都津出了汗珠……
這還了得,按照從來的習慣,大仙從來不說這個絕情話的。六姑姑更加悲哀,覺得自己錢白花了,兒子的病還治不好。所以她點了一炷兒老線香:跪在神前,求神的饒恕……說他年紀青青不懂得忌諱,等他病好了一定到廟上去磕頭的。“仙家饒了他這一著吧,不看僧麵看佛麵……”
二大神把鼓打得風火輪似的,看熱鬧的人眼睛都亮了。
二大神連忙哀求道:
“大仙家喲……我修行淺喲,道行薄噢,仙家千萬不可這樣說喲,常言道,人有旦夕禍福,船行有海上風波喲,他六姑姑家裏本是莊稼漢哪……使苦打力的為的什麼?今天不撞仙家鍾喲,明天一定起災羅喲,如今他心誠意誠千般願哪……鋪下香壇來敬仙娥喲……老仙家,有求必應的十方佛喲……他肉眼凡胎你怪他的什麼喲……你偏方找喲,方脈的摸喲……杏林橘井調太和,使他早日起沉屙。從今他一信仙家法力大,二信仙家惹不得呀……”
“聽我弟子把好話賠了九大車喲……”
大仙家才深深的打了一個唉聲……“唉!”
於是又開腔回說:
“我仙家,絕不和凡人堅紮脖喲……能行風,我行風,能行雨,我行雨,我別的‘爭張’都不說喲,我隻把藥方來調和呀,萬般有,一般無喲……藥數有,藥數多喲……你請一位聖人門徒來記著。當歸有,三錢多,當歸三錢寫明白,白術有,一錢多,茯苓二錢川芎二錢,茯苓遠誌二錢多喲……甘草一錢來調和,藥方有,算開得,吃過兩和再來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