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振聽完顧芳樽和雪泠霄的對話, 一時懵然, 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看了看自己斷掉的那隻手, 瞪著顧芳樽歎道:“怎麼?合著是你爹娘在鬧這出戲?是你們一家人在瞎折騰!那我的妻子和女兒還有我的手!你們如何賠?!”
“大哥稍安勿躁, 您的妻子和女兒一定也在尼姑庵裏, 若真是我爹娘所為, 我一定給您賠不是。”顧芳樽忍著胸中的懊惱和憤懣,低聲對盧振說道。
“憑什麼要芳樽給你賠不是?他爹娘造的孽,幹他何事?我們也一直被蒙在鼓裏!這世間竟有這樣坑自己親生骨肉的爹娘!也是活見鬼了!”雪泠霄瞪著盧振冷聲回道, 她心中替顧芳樽不平,也愈發心疼顧芳樽。
“她生下我時就想掐死我,若不是老太監當年憐憫我, 將我偷偷帶出皇宮, 我,我早就死了。我隻是不明白, 她當年那麼恨我, 那麼想要讓我從她的世界裏消失, 為何如今千方百計地跟蹤我, 還要將我的孩兒擄走?她到底想幹什麼?”顧芳樽忍著痛苦的淚, 蹙著眉, 難過地歎道。
盧振冷臉厲聲回道:“你娘不是前朝的太後麼?她這般折騰還能為了什麼?八成是為了複國唄!”
在一旁的阿生聽著這一席話,沉默片刻後,低聲嘟囔道:“既然你們都猜到了, 我就如實告訴你們吧, 之前我和湘兒就是太後有意安排進苦行司的,她要我們在苦行司裏監視霄姐姐,找機會殺了她,可我跟湘兒見她心善,還處處照顧著我們,我們就心軟了,後來地窖裏跑出來一個詭異的老婆婆,她一天到晚神出鬼沒,我跟湘兒更是無膽害人,那老婆婆說有法子讓我們逃出苦行司逃出皇宮,我跟湘兒就打算等著老婆婆想法子帶我們離開皇宮,我們不想害人。我們躲在山中過著小日子,卻不料前陣子黑袍人找到我們,他們將我抓到了天坑裏,拿我的命威脅湘兒,要湘兒去偷孩子,湘兒一直未能狠心偷出孩子......”
“所以他們就綁了我的女兒,讓我們夫妻二人偷孩子?他們這麼神通廣大,為何不自己來偷孩子?”盧振怒聲打斷了阿生的話。
阿生見雪泠霄在冷眼瞪著他,又被盧振這麼怒聲一呼,自知自己做了虧心事,嚇得抬不起頭來。
“我爹一直在我們附近保護著我們,那些黑袍人很難靠近我們,隻能從我們身邊的人下手。”顧芳樽滿臉愁容,低聲說道。
盧振忽然覺得自己這隻手斷得很冤枉,他的脾氣一下子就炸了,瞪著顧芳樽高聲呼道:“合著是你娘要偷你們的安兒,你爹又不讓她偷!然後你娘手下的黑袍人就偷了我的女兒,讓我們夫妻幫她偷孩兒?!你們這一家人自己玩就夠了,為何拉上旁人?!”
顧芳樽眉頭緊鎖,怨聲歎道:“我們不是一家人!”
“那些惡人偷你的孩兒是不對,可是你的夫人偷我的安兒就對了麼?你不要以為自己沒有罪!至於我那惡婆婆,她為了權利和地位,連自己的親兒的性命都可以不顧,我甚是擔憂她會將魔爪伸向我的安兒!”雪泠霄手扶著愁容滿麵的顧芳樽的手臂,幽怨地歎道。
“你放心吧,她已經不是當年權掌天下的太後了,前朝皇帝已經死了,她就剩下顧大哥這一個兒子,眼下剛得了孫兒,她不會對自己唯一的兒子和孫兒下毒手的。”阿生低聲說道,不敢直視雪泠霄的眼睛。
“前朝皇帝沒有子嗣麼?”盧振疑惑第問道。
阿生低眼看著馬車外的雨簾,低聲歎道:“前朝皇帝有很多子嗣,可惜新帝入宮時,將他的兒子都秘密殺光了,女兒都隨前朝太後被送進了北漠邊城的尼姑庵。”
雪泠霄忽地恐慌不已,她焦急地歎道:“若是新帝知曉芳樽是前朝太後的親生兒子,那芳樽和安兒都會有生命危險!這個前朝太後為何要將自己唯一的兒子和孫兒往死路上推?!”
“她知道顧大哥不會聽她的話,她想將孫兒培養成她的傀儡。”阿生低聲回道,仍舊不敢看雪泠霄的眼睛。
“為何她如今還是看不透,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利而不擇手段,不顧人倫親情,都已經亡國,都已被關進了尼姑庵,竟還想複國?!我絕對不會允許她將我的安兒培養成她的傀儡!”顧芳樽蹙著眉忍著心中的悲苦,怨聲歎道。
盧振一想到自己一家人竟都是被顧芳樽的爹娘所害,看著自己的斷手,他心中憤懣橫生,難忍怨憤,冷聲諷刺道:“她當年沒能將你掐死,如今將魔爪伸向你的孩兒,世上有這等自私自利的生母,也是罕見之極!”
雪泠霄本想罵那廢太後不配為人母,可念及顧芳樽的情緒,她將話吞回了肚子裏,隻悶聲白了一眼盧振,轉而憂慮地看著馬車外的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