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江蘺倒在了地上,卻下意識的護住了江蘺的身體,我輕輕摟住江蘺的頭在懷裏,低聲喚著江蘺的名字,始終沒有得到回答。
“江蘺,江蘺。”體溫逐漸降低,我恐慌的咬著下唇,搖晃她的身體,江蘺依舊沒有意識。手足無措,我想到了顧子規。
卻又發現,顧子規沒有守在身邊。我的手仿佛跟著顫抖,幾乎帶了哭腔,“你不要死,江蘺,你聽見我的聲音了嗎?”
“施主。”
驚慌中,忽然聽到了一聲輕喚。抬頭,布衣清僧,頷首而立。“施主,請問需要幫助嗎?”我下意識的想要開口拒絕,卻又意識到,江蘺或許真的會喪生於此。
重新垂下頭,悶聲悶氣的說道,“她好像生病了。”
小僧默默的跪在一旁,恭謹切脈。良久,我再抬頭看他,他緊皺眉頭,深沉顏色,“這位女施主,已毒積多年,非貧僧之能可解。”
我驚得眉頭一挑,雖說早已猜測七八,可真的聽到,心中卻也是不免駭然。“她,就這樣了嗎?”我本想問的是他可不可以幫她一幫,隻是,還是無力提及幫這個字。
“不盡然,貧僧有先祖留下的用藥配方,或可試上一試。”小和尚站了起來,又恭敬地鞠了一躬,說道,“還請這位小施主將病人扶至佛堂,我可請方丈為施主醫治。”罷了,又走在前頭為我們引路。
我虛扶了扶江蘺,隻覺得她這個身子都壓在了我的身上。若是換做早些時候,我還是可以跟著姑姑抬起整個一頭野豬的,可近來養尊處優,倒是身子骨愈發的弱了。我甚是辛苦,嘴裏卻未敢有什麼抱怨,隻覺得這廟裏的清修未免也太好了,單單個小沙彌已是規矩恪守,進退有度,恐怕這尊大佛要更加的不招人喜歡呢。
待江蘺躺在榻上,我才有空暇盯著前頭診脈拿藥的小沙彌。小和尚眼力見兒倒是挺好的。“小施主,可還有什麼吩咐。貧僧立即去準備。”
我擺著手,想要回絕的一瞬間,又想到了什麼,拽了小沙彌的衣袖,推出門。和尚立即退了我足有三丈遠。我此時倒也不計較什麼禮節了,問道,“你們這裏可曾出過武林高手。”
小和尚愣著,又趕緊頷首回答,“施主玩笑了,本寺所屬,皆是已然出家皈依的僧人,與武林俗世早已無關。”
我抱手在胸,冷冷的笑著“哦?真的嗎?”小沙彌鄭重的點頭,雙手合十。我把玩著身旁的一注雜草,“可是,江蘺的名字你一定不會陌生,我想,她這個人,你也一定很熟悉。”我笑著看到小沙彌的臉色由白到青。
“既然出家,又怎麼會刻意隱瞞識得一名俗家女子。小和尚,你真的以為我看起來就像小……施主一樣好騙嗎?”
從來沒有什麼巧合的相遇。江蘺發病,僧侶相助,逃不過一個騙字。
我不擔心江蘺。從一開始就不。也許發病的模樣可怖,使人亂了心神,但可惜,空山之上,我已看過所有可怖。
“先把人家的藥給換了,再用偷得藥給她治病,手法並不高明,卻是花了幾番心思的。”我劈手奪下了小沙彌的藥罐。
小和尚顯然沒有適應這巨大的逆轉。愣住了。
然後,大哭了起來。
躺在地上,邊哭邊求,“姑娘,求求你,我隻是混口飯吃,求求姑娘,不要告訴聽禪師傅。……”
聽禪?
這不是?
我瞪大著雙眼,吃驚的轉過頭,看著身後不知何時已然打開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