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由樂隊和一支狂熱的信徒組成的浩蕩軍隊。他們叫喊的聲音,有時甚至把那震耳欲聾的樂器聲都給掩蓋了,遊行隊伍至此才算看到了盡頭。
柯羅馬蒂先生注視著在麵前走過的這一群人。他臉上露出了十分不自在的神色,轉身對向導說:
“那是寡婦殉葬?”
帕西人點了點頭,並做了個將一個指頭擱在嘴唇上的動作,示意他別作聲。長長的遊行隊伍慢慢地向前移動著。沒多久,隊伍的尾巴也消失在叢林的深處。
歌聲逐漸地也聽不見了。遠方,還傳來一兩下迸發出的叫喊聲。哄亂的局麵就此告以終結,接著就是一片沉寂。
福克先生聽完了柯羅馬蒂說的話後,遊行隊伍剛一走過,他就問道:
“什麼是寡婦殉葬,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福克先生,”旅長回答說,“所謂殉葬就是用活人來作犧牲的祭品。可是這種活祭通常是殉葬者甘心情願的。您剛看見的那個女人明天天一亮就會被施以火刑,被燒死。”
“這些蠢貨!”路路通大叫一聲,他簡直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了。
“那個死屍是誰?”福克問。
“那是一位土王,也是那女人的丈夫,”向導回答說,“他是本德爾汗德的一個獨立的土王。”
“難道,”福克先生並不激動,接著說,“印度到現在依然還保持著這種野蠻的風俗。英國當局難道就沒有權力取締嗎?”
“寡婦殉葬的事在印度大部分地區已經沒有了,”柯羅馬蒂回答說。“但是,在這深山老林裏,特別是在本德爾汗德土邦的領地上,我們是沒有權力幹涉的。文迪亞群山北部的全部地區,就是一個經常發生殺人擄掠事件的集中地。”
“這可憐的女人!竟然要給活活地燒死啊!”路路通咕噥著說。
“是呀!活活燒死,”旅長重複道。“倘若她不殉葬的話,她就會被她的親人們逼得陷入您想象不到的淒慘的境地。她的頭發會被他們剃光,偶爾隻給她吃幾塊幹飯團,有時還會把她趕出家門,之後她就被人看成是下賤的女人,最終結局就會像一條癩狗一樣不知道會在哪個角落裏死去。這些寡婦就是因為想到將來會有這種可怕的遭遇,所以才會壓抑著不甘但情願被當作祭品而被燒死。這種恐懼心理就是促使她們願意去殉葬的主要的原因,而不是什麼愛情和宗教信仰的力量。不過,有時候也真有心甘情願去殉葬的,要阻止心甘情願的她們,還是非常費力氣的。幾年前,有過這麼一回事:那時我人正在孟買,就曾聽見有一位寡婦要求總督允許她去殉葬。當然結果您是可想而知的,總督拒絕了她的請求。可是,後來這個寡婦就離開孟買,逃到一個獨立的土王那裏。在那裏她進行了殉葬,願望得到了滿足。”
旅長講這段話的時候,向導頻頻搖頭,等他一講完,向導便說道:
“這個女人在明日天一亮就要被燒死,但她可不是心甘情願的。”
“本德爾汗德土邦的人對這件事都是知道的。”向導說。
“可是,這個可憐的女人似乎一點也沒有抗拒。”柯羅馬蒂說。
“原因就是她已經被大麻和鴉片的煙給熏昏過去了!”
“可是她會被他們帶到哪兒去呢?”
“會把她帶到離這兒還有兩英裏的庇拉吉廟去。留她在那裏過一宿,時間一到,就把她燒死。”
“什麼時候?”
“明天,天一亮的時候。”
向導說完了話,就到林子深處將大象牽出,他自己也爬上了象脖子。但是,當他正要吹起專用於趕象的口哨叫大象開步走的瞬間,福克先生製止了他,並麵向柯羅馬蒂說:
“我們去解救這個女人,怎麼樣?”
“解救這個女人!福克先生。”旅長驚訝地說。
“我還富裕十二小時,應該有時間可以用來救她。”
“咦!您還真是個熱心腸的人哪!”柯羅馬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