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軍人篇(4)(1 / 3)

張學良平時說話並不粗俗,但也不是知識分子腔調,有點兒像老北京的旗人子弟。隻是西安事變前張說話頗有些異常。有一天鄭景山從早上陪他出去,見從北京來的教授,好像其中有顧頡剛,張入客廳後和教授們攀談甚歡,話語激進,居然滿口都是馬克思主義,大談社會主義革命,而且說的頭頭是道,並表示不日東北軍就要和日軍決一死戰。幾位教授本來是來勸說張進步抗日的,這時反而勸他不要著急,注意集中力量,謀定而後動。有位教授說:“我們要勝利的英雄張副司令,不要失敗的英雄張副司令。”

這樣到下午,張又見幾個法國客人,一邊放留聲機,一邊在沙發上用英語和這些人交談。張的英語水平不錯,可以直接和外國人交談,不需要翻譯(張學良通外語,能開飛機,馬術出色,這就不是今天一些公子哥兒能比的了的)。到了晚上,張送走外國人,和軍官訓練團的一些高級將領談話吃飯,席間又滿口東北土話,一副老帥的粗獷形象。後來鄭景山才知道,這些都是老帥時代的一些部隊主官,張學良正在重整東北軍,提拔少壯軍官,這些老人漸漸失勢,都有怨言。而張學良基本能夠籠絡住他們,直到西安事變以後張離開東北軍,新舊將領之間的矛盾才激化起來,發生了“二·二”事件。

鄭景山晚上扈從張返回,張笑對他說:“今天太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看來,張並不是一個沒有政治頭腦和政治手腕的公子哥兒。

皇姑屯

皇姑屯事件是日軍炸死張作霖的行動,有些報道稱張被救出以後不久死亡,之前說過“自己的兩條腿都沒了,不成了”一類的話,而他關於東北局麵,留下了怎樣的政治遺言,則若明若暗。

按照鄭景山轉達張作霖醫官溫守善(皇姑屯事件後,溫抱著張坐車回府)的話,張作霖的交代是比較清晰的,他判斷除了日本人,別人炸不了他。他囑咐的話是:讓小六子(即張學良)回來,不要讓他坐火車回來,讓他把東北軍都帶回來,打……

溫說張說完“打”就昏迷過去,到帥府再醒來,即自知不豫了。

鄭景山是隨張學良一同返回沈陽的,為了避免被日軍再次炸掉,他們是混在黃顯聲所部新編第一旅的士兵中悄悄出關的。那一次張學良為了和士兵形象接近,剃光頭穿士兵服裝,可能也是他一生唯一一次剃光頭。

黃顯聲是張的親信,對這件事的判斷很敏銳,說他們能炸老帥難保不能炸少帥。黃是東北軍少壯派將領,能打仗,後來死在白公館大屠殺,很可惜。

鄭說張學良回到沈陽的時候張作霖還沒有入殮,張學良是看過他父親的遺容的,但他當時隻是歎口氣,沒有落淚,鄭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想來是因為當時周圍險象環生,日軍隨時可能動手,張學良還顧不上兒女私情吧。

有些文章認為張出關非常隱秘,被日軍炸死說明日軍的情報工作深入縝密雲雲。

其實從上述內容,比如兩張說話的時候不避諱衛士在場,便可以看出張氏東北軍集團對於保密工作重視不夠。東北軍上下頗有舊綠林義氣遺風,戴笠也曾表示對東北軍的地下工作最好做(翻過來,閻錫山最滑頭)。張出關這事也是一樣,他走之前,永定門火車站堆滿張的家具細軟,自己又不夠策略地召集北京各國領事,交代今後北京政局,已經很清楚地暴露了即將出關的企圖。事實上張作霖剛一出京,上海的報紙就登出了消息,可見其保密性之差。記者都能夠知道的消息,日本方麵稍加留心自然也不難入手,這倒不是日本的特工有多高明了。

寫完後,翻筆記發現,張作霖原話比我的厲害多了。

抄錄鄭景山原話於下:

老將訓少帥,說:“我就不信你小子的話,你是膽小鬼……我們兵工廠裏有二三十萬支好槍,有一千多門迫擊炮,天上有飛機下蛋,地上有四條腿的騎兵……我就是不怕日本子,日本子在南滿鐵路頂多有一萬三,我要打日本子,先叫藏式毅召集南滿路沿線各縣縣長,公安局長開個會,定個日期,一夜之間就把鐵路都給扒了,給他埋在地下。咱東北軍有三十萬,重兵先占領旅順大連,一萬多日本子就交待了。咱怕日本子幹啥呢?”

梟雄之形,溢於言表。可惜,兄弟這種沒當過兵幹過胡子的,複述都沒有那個勁兒。

第一個在美國閱兵的中國將軍——程璧光

清末民初的海軍名將程璧光,廣東香山人,是福州船政學堂後堂的駕駛班畢業生,畢業後調廣東水師,任廣丙號魚雷快艦管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