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伶人篇(2)(1 / 3)

也許,這就是中國女性傳統的性格,在20世紀80年代打開國門的時候,無論鄧麗君還是席慕容,都曾讓我們這些故宮角樓下長大的中國人,產生極大的驚訝。

清純溫柔的鄧麗君幸福嗎?

鄧麗君在1995年5月8日,於旅行中因支氣管哮喘病突然發作,又沒有攜帶常用的藥物,未及送院即香消玉殞,逝於泰國清邁,時年四十二歲。

次日,日本著名作曲家三木塔卡西正在推敲寫給她的新歌《勿忘》,忽聞噩耗。“這支歌本來約好由她來日本演唱的,假如在醫療設備先進的日本,也許就不會死吧。我寫這支曲子拖了半年,如果能夠按期完成的話……那些天,我每晚酩酊,無法排遣對她的負疚。”

沒有人懷疑三木和知道這消息後沉浸在悲痛中的歌迷們的深情,也有人探詢——鄧麗君死前,最後唱的是哪一首歌?

鄧麗君的最後時刻與歌無關,已經艱於呼吸的鄧麗君,在最後的時候,始終在艱難而痛切地呼喊的是——“媽媽”。

鄧麗君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最後的依戀,隻有媽媽。

鄧麗君所要的,不是朋友們可以給她的。

熟悉鄧麗君的朋友這樣評價她——鄧麗君的一生,單純而平凡。一如鄧麗君自己曾對好友林青霞說過:“我的出身很貧窮,可是我從來不羨慕豪門人家。”“我剛剛出道的時候老是盼著出名,那時因為家裏的生活艱難,隻希望多賺些錢來補貼家用。”單純的鄧麗君,容易快樂,也容易滿足,然而,她的一生都在尋找著一樣東西,卻始終不可得。

那就是一片屬於鄧麗君自己的歸宿。

鄧麗君一生,唱得最多的就是情歌,但是她沒有結過婚。死於清邁時,身邊的男友將她送上救護車,自己竟去回房安睡。鄧麗君的一生,有據可查的戀愛有六次,每次都真情付出,卻紅顏薄命,每次都以傷心結束。屢次受傷的鄧麗君,卻一一原諒負心的男友,連她的好友都看不下去。

也許,隻是為了曾經有過的那份溫暖。

隻有當我們深入她的世界才會發現,舞台上光芒四射的亞洲公主,長著清秀娃娃臉,宛如鄰家女孩兒的鄧麗君,一生都在流浪中度過。荒木豐久這樣評價她:“作為人,作為一個女子的鄧麗君,其實人生很是坎坷。她的歌,或許也是對她自身哀傷的撫慰。”

繁華之後,是一個漂萍一般的鄧麗君,她對家的那份深情渴望,無論歌迷們怎樣愛她,都沒有辦法滿足的。

而鄧麗君對家的渴望和失落,還有一層更加深刻的東西在裏麵。

“親愛的大陸同胞們,你們好,我是鄧麗君,我現在來到金門廣播站向大陸沿海的同胞廣播……”

這是鄧麗君在台灣國民黨軍馬山廣播站向大陸廣播時固定的開始語。這也是大陸開放初期對鄧麗君的歌曲封殺的真正原因。至於所謂鄧麗君是國民黨間諜的說法,則不值一哂,在出境的時候簽那樣的字,不過是兩岸都在政治掛帥時代,任何一個普通中國人都可能遇到的遭遇而已。

看到這裏,或許有些朋友會感到黯然,對於歌手的鄧麗君來說,政治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話題……

其實,談鄧麗君,是無法避開政治的,鄧麗君在政治上的所為,正是她與大多數藝人不同的一個方麵。

“籍貫河北省大名市,出生於雲林縣褒忠鄉田洋村。”

鄧麗君這樣的身世決定了她同時深受海峽兩岸中國人的喜愛,卻又深陷兩岸分裂的政治漩渦不能自拔的命運。鄧麗君的父親抗戰中從軍報國,是黃埔軍校十四期畢業生,在國民黨軍中擔任下級軍官,1949年從營口隨軍撤退台灣。她從小生活的環境中,出入皆是從大陸撤退到台灣的國民黨軍官兵,不免讓對祖國的思念與愛戀深植於幼年鄧麗君的心中,並伴隨了她的一生。然而,這種背景也同樣注定了鄧麗君的政治立場。毫不奇怪——她本來就是一個國民黨軍人的後代——不過,是一個中國國民黨軍人的後代。她從小所知道的“中國”,就是那麵青天白日旗下的中國,如果說有些藝術界人士是無意間卷入政治漩渦,那麼鄧麗君則是有自己的政治立場的。鄧麗君在台灣期間,熱心於為國民黨軍作勞軍演出和軍中廣播,甚至她去世後國民黨方麵也曾專門派,當時任總統府秘書長的吳伯雄為她的棺槨覆蓋了青天白日旗。

鄧麗君自己承認,她的心底,深受“眷村”文化的影響。所謂眷村,是一個奇特的群體,這裏的居民,多是從大陸撤退到台灣的軍人家庭。而國民黨軍的軍人,今天我們也能夠了解他們並不是臉譜化的惡人,他們一樣有自己的親人,一樣有好人和壞人,說到底,不過是另一群信仰不同的中國人罷了。而他們的軍人身份,出入於生死之間,又使眷村的相當多事情,同樣能夠讓大海這一邊的人為之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