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劇烈化學反應,將屍體從棺中“嘣”起來,其雙手指甲嵌入棺蓋,劉老先生大概死於消耗性疾病,因此屍體重量輕,就形成了屍體“掛”在棺材板上,乃至隨後因化學反應而出現扭動,仰頭等動作的奇觀。其實,這種情況在土葬的時代時有發生,隻是表現不同而已,有些人在開棺的時候看到棺內布滿抓痕,或者有死亡的孕婦產嬰,便認為是死者被“活埋”,真實的情況不過是屍體腐敗過程中體內氣體膨脹造成而已。
唯一不能解釋的是指甲怎麼會比紫檀還硬,這個是龍先生也想不通的,所以他說隻能解釋百分之八十。
那麼,遍體白毛又是怎麼回事?
關於“旱魃”遍體白毛的特征,龍先生判斷多半為真菌的菌絲。
楊大和楊二都沒有提到“旱魃”有白色長毛,隻提到有“白發”,說明這些白色長毛很可能是盜墓發生後幾天中生長出來的。當時,棺蓋被棄置,但由於地麵不平,掛在棺蓋上的屍體可能處在一種“懸空”狀態,當地空氣流通,大概阻止了屍體的迅速腐敗,然而如果屍體接觸地麵,又因為棺板遮蔽不見陽光,就有可能被真菌所侵蝕並大量繁殖,形成白色菌絲覆蓋全身的怪異形狀。孫殿英盜掘東陵後,慈禧的屍體被拋出棺外,就出現過這種現象,奇怪的是倒沒有人把她當做旱魃對待。
這樣,在古代科學不夠發達的時代,種種本來是自然發生的事情,就帶有了強烈的神秘色彩,老劉家也就難逃“劉旱魃”的雅號了。
知縣
順便說一下龍先生祖上和劉家的交往,道光年間,劉家有一位公子考中進士(看來旱魃家選中的墓地風水還是很可觀的),外放知縣,後來升了知府。龍老先生因為和劉家同鄉的關係,在劉知府處做了一名清客。
知府河北鄉間民風彪悍,常有悍匪劫掠商民,要錢要命,名曰“殺富濟貧”,縱勇武之人不敢當。其實多為當地農戶,農閑練武,出則為匪,入則為民,與魯豫的“撚子”異曲同工。
劉知府一次回家省親,就碰上了這樣一夥好漢,眼看情形不妙,劉知府卻鎮定自若——本鄉本土的誰怕誰?打簾出轎,官威炙烈,衝著群盜中某人一指,你不就是××村的×××嗎?竟然敢動手到本官頭上,好大的狗膽!
劉家在當地素有影響,群盜發現劫的是自家鄉親,氣焰少斂,公子爺把轎杆一拍,怒喝道:你們今天不下馬賠禮,休想離開此地,竟敢劫我“劉旱魃”,反了!惱了本大人,我讓你一鄉滴雨不下,赤地三年!
結果?
結果強盜們個個滾鞍下馬,納頭便拜——誰不怕“劉旱魃”呢?講起來好漢們其實都是農民,打劫是撈撈外快,主要還得靠地吃飯,真來個“赤地三年”大夥兒可怎麼活法兒?
這“劉旱魃”可得罪不得。
看來,老劉家對祖上出了個旱魃,也不全是排斥心理呢。
寫到這裏,心念一動,記得有個筆記小說上提到過“張飛村”,說也是河北某地,有張家莊素來強豪,自稱張飛後代,過村者文官下轎武將下馬,入廟行禮,違者亂打,官不能禁。一日,新任縣令乘轎過村,村人大怒圍之,卻見縣令慢慢打開轎簾,問道:大膽鄉民,可知本縣姓什麼?村民一愣,這有關係嗎?你姓什麼?縣令道:本縣姓劉,正是昭烈帝玄德使君後代,你家張翼德不過我祖上的三弟,難道還要本縣下轎行禮不成?!
村人大驚,紛紛賠罪,此村風氣就此一改。
看這個手段,莫非也是“劉旱魃”家的後人?
陸洗素
早年,我在東四住,有一個鄰居陸洗素大夫經常來家裏,她來的時候其實我還沒出生,我出生以後她來得已經不多,可是記得她長得挺好看。
這個記憶大體不錯,因為上次回去,見到陸大夫還攀談一番,雖然現在已經六十歲的人了依然眉目如畫,舉止活潑。
小陸大夫是祖傳的中醫,但是“文革”的時候好像中西醫結合了,所以她中醫西醫都能做一些。現在說法,係有係花,校有校花,陸洗素應該是20世紀60年代積水潭醫院的院花。
因為小陸大夫長得漂亮,不免有些人做非分之想,但騷擾的並不多,原因是她家裏出身不好,那個時候讓人頗有漂亮不能當飯吃的感歎。
不過小陸大夫在這上麵也不太上心,她更多的是在業務上下功夫,因為這一點,我奶奶對她頗為喜歡。
奶奶說有一次半夜出門,碰上了小陸大夫,凍得雙手冰涼,站都有點兒站不住,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搶救病人誤了末班車,走著回來的。老太太心好,趕緊拉小陸大夫進家門吃點兒熱乎的麵片湯。
稍頃小陸大夫緩了過來,又恢複了平時的俏皮活潑。問起來,原來這種忙得誤了末班車是當時大夫的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