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那枚佩飾呢?裏麵藏有‘狼性商戰術’的秘密,快拿出來。”
賀紫衣神色一變,她驚慌地摸著自己的衣服,說:“我不小心掉了,可能在院子裏吧,我這就去找。”
賀紫衣一聽“狼性商戰術”的秘密竟然藏在佩飾中,她不敢說已經送給了小米,不然,肯定會挨賀廣仁的巴掌,她匆匆出去,就直奔關押小米的房子而去。
賀紫衣一出去,賀廣仁就讓賀雲峰馬上喚起大家,到處尋找,不要讓“狼性商戰術”丟失。
小米剛剛跑出去,院內突然一片混亂聲,到處燈火通明,她知道,賀廣仁肯定已經知道了“狼性商戰術”的秘密。
而此時,石山不由為小米擔心,他在想,會不會有人透露了“狼性商戰術”的秘密,這個人會是誰?
小米剛剛來到大門口,就見江二狼走了過去,對門衛低聲吩咐了一句,再見那個門衛胸脯一挺,儼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
小米知道大門是走不通了,她順著圍牆轉了一會兒,發覺圍牆太高,她爬不上去,而且圍牆上麵有探照燈閃爍著,她也不敢太暴露了。眼看,江三狼帶著幾個人從遠處搜索了過來,小米想起後門,於是從暗處跑了過去。
後門竟沒有關,小米暗喜,剛想跨出去,突然旁邊閃出一人,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小米做夢也沒想到身後的人竟是賀雲峰。賀雲峰一見是小米,也是一臉驚訝。小米說:“賀雲峰,原來,告密的人是你?”
賀雲峰臉色忽變了數下,說:“小米,請理解我,我始終在為爸做事。”
小米說:“賀老板所做的一切,是好是壞,你自己慢慢想想吧,現在,你是放我走,還是抓我去見你爸?”
賀雲峰望著小米,耳中聽到遠處已經傳來了搜索聲,他的手突然一鬆,並且將一把鑰匙放在小米手中,低聲說:“快走,摩托在胡同口。”
小米看了賀雲峰一眼,接過鑰匙,快步而出。出了胡同,果然有一輛摩托車,那是賀雲峰從梅玲公司騎回來的,小米不想那麼多了,發動了摩托,飛馳而去,十幾分鍾後,就回到了梅玲公司。
80、出擊
梅玲公司內,梅玲女士正在焦急地等待著石山,突然聽到匆匆的腳步聲,她一抬頭,見竟是小米,忙問:“石山呢?”
小米拿出佩飾,交給梅玲,說:“石山受了傷,我去救他。”說著,小米轉身又離開了梅玲公司,她騎著摩托車回到大山公司臨時辦公區時,裏麵已經冷清清了,她跑進關押石山的房子裏一看,愣了,石山不在,賀雲峰卻被捆在裏麵。
小米見賀雲峰滿臉紅腫,趕緊給他鬆了繩子。一問才知,賀雲峰放了小米後,賀紫衣已經發現小米不見了,隻好向賀廣仁說出了佩飾的下落,適時,陳風也向賀廣仁悄悄地報信,原來,賀雲峰放走小米,陳風在暗處看到了。賀廣仁一怒之下,將賀雲峰一頓痛打,然後將他關了起來,並提走了石山。
小米攙扶著賀雲峰出了大山公司,然後用摩托車馱著他,本想往梅玲公司而去,卻發現前麵的路上,江二狼和江三狼正結伴而來,趕緊掉轉車頭,向城外而去。
摩托車到了城外的岔道上,小米想把賀雲峰送到水城的梅玲莊園,那裏是梅玲的地盤,賀雲峰會安全些,誰知,通往水城的路上竟開來一輛警車,小米擔心是黃飛的車,所以,隻好朝賀廣仁的老房子而去。
賀廣仁的老房子地皮本讓給了美國商人威廉。賀廣仁當選市長助理後,就利用職權把老宅子奪了回來。後來又將老宅子的工程交給一個德國商人斯朗,隻是,工程搭建了個空架子,並沒有進展。
斯朗是亞特的朋友,前不久,山城招商辦的人員去了德國,想繼續遊說亞特,亞特說什麼也不肯來,倒是斯朗聽亞特把山城說的這個恐怖,便跟著來了。斯朗屬於冒險的人,喜歡登山、獵奇,越是有風險的生意,越覺得刺激,相反,如果一帆風順的業務,即便很有把握賺上一大筆,他也提不起興趣來。亞特常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倒像是挑戰家、探險家。不過,他這般性子,總有一天會把本錢全虧進去的。斯朗不在乎,他認為自己本是赤條條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個人從無到有,已經很滿足了,即便上帝再收回他手裏的東西,又有什麼值得抱怨的,大不了從頭再來。斯朗來到山城後,不找別人,直接去見賀廣仁。當時,賀廣仁正當選市長助理,於是就有了中外合作的想法,與斯朗達成了郊外老房子工程的協議。不過,賀廣仁壓根兒就沒想真正要搞這塊地方,這隻是他的障眼法。所以,協議簽署是無限期的,斯朗隻是工程承接方,但不能擅自施工,所以的進度要由賀廣仁說了算。這種合作原本是從未有過的,斯朗聽也沒聽說過,但是,他認為這很可能是賀廣仁的可怕之處,越是這樣,他越覺得刺激。他本不在乎工程的成功與否,在乎的隻是有沒有值得冒險的過程。而賀廣仁的古怪出牌,正投了他的脾胃,也許賀廣仁背後還要有什麼行動,也許他並不想按圖紙來,他要在這個偏僻的地方,造一處軍火場,還是毒品製造點?這樣的生意,一般工程商是不接的,但是斯朗覺得無所謂。他負責的隻是一處場地的製作,至於這處場地以後會被利用做什麼,他才不管呢。斯朗按照賀廣仁的授意,將一大片宅地圈了起來,從外麵看,裏麵神神秘秘的,根本不知道在搞什麼。斯朗常常繞著圍牆轉悠,暗中猜測賀廣仁下一步會讓他動工哪裏。
對於賀廣仁的工程,市裏也是頗為關照的,但是,賀廣仁本身是市長助理,前段時間主要分管建築業,所以,除了代理市長親自過問,別人即便有什麼議論,他也懶得理。代理市長那裏,他尺度掌握的很好,隻要問訊起來,便當麵給斯朗打電話,讓斯朗馬上將圍牆起高一層,並將手機調到免提上,故意讓代理市長聽到他們的對話。幾個月來,圍牆起到了近三米,而裏麵,一點跡象也沒有。斯朗還沒見過一家工地在圍牆上做文章,不過,他覺得很過癮,越是看不透,有貓膩的東西,他越興奮。
老宅子外已經圈了幾畝見方的柵欄,隻有一個大門,小米和賀雲峰來到老房子外的大門口時,一個看護工地的老外迎了過來,以生硬的中國話問他們有什麼事。賀雲峰說:“我是大山公司賀老板的公子,來查看一下老房子。”
那個老外顯然見過賀雲峰,並沒有懷疑,所以,放兩人進來了。小米扶著賀雲峰走進老房子,正歇息著,突然聽到遠處有車響。兩人嚇了一跳,到門口一看,原來,江二狼和江三狼開著車尋了來,江二狼問看門的老外:“有沒有人進來過?”
老外說:“有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其中,那個男的是賀老板的公子。”
江二狼一聽,就和江三狼進來了。
賀雲峰一見,和小米臉色大變,小米拉一把賀雲峰說:“你老房子後不是有口井嗎?我們躲進去。”
賀雲峰點點頭,兩人來到老房子後麵,剛下了井,就聽上麵老房子的門被人踹開了。兩人吐了口氣,順著繩梯下到井底。小米說:“這井底另有一個密道,一直通到山裏,我們找找看,可以出去的。”
兩人摸索了半晌,終於找到了密道通口,於是順著密道進了山,最後找到了石山曾經呆過的山洞。
小米先把賀雲峰扶在一塊石頭上,然後將地上的雜草重新鋪了一下,才把賀雲峰扶在上麵,躺好。
賀雲峰看著小米,心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愫。本來,在賀雲峰心裏,一點小米的影子也沒有,雖然那天,他強暴了小米,但那是酒後亂性,是因為他跟隨賀廣仁去參加一個公司老板的宴會。宴會上,豔麗的小桃紅像一團火般燃起了賀雲峰的欲望,回來後,他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一會兒,小桃紅那誘人的軀體不時地在眼前晃動,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便衝進了小米的臥室。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起起落落,賀雲峰的情感也成熟了許多,對小米,他的心中逐漸有了愧疚的感覺和責任。於是,他默默地望著小米,目光中有一種歉意。
“賀老板怎麼會把你打成這樣?”小米用手帕給他擦了擦臉上的血。
“我現在終於看透了爸的心思,我們這些人在他眼裏都是棋子,他表麵上裝得慈善,其實完全是為了收買我們。”
“但是,他畢竟是你的養父啊。”
“嗯,我和紫衣都是他撫養大的,但是他撫養我們的真正目的,是讓我們感恩,讓我們為他賣命。陳風和胡非也都是他撫養的,因為我和爸多了這層關係,陳風其實很嫉妒我。胡非那人剛直,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麻叔的性格,也很難讓人接近。”
“我覺得麻叔本質不壞,他似乎受過什麼刺激,所以性格上怪異了些,可惜,這麼好的人竟然瘋了。”小米歎息著。
“不,那是裝的,那次我們和石山被江二狼兄弟抓起來,麻叔突然出現,並不是偶然的,他是故意去救我們,但是,他若不裝得瘋癲癲的,江二狼兄弟會起疑心,到時,不但救不了我們,還要連他自己也暴露出來,還有,我看麻叔也很神秘,他似乎知道很多事。”
“這麼說,當初賀老板撫養石山,並不是看他可憐。”
“是的,當初爸做這一切,有兩個目的,他利用石山,隻是想給自己戴一張慈善的麵具,當時,他正挖空心思取得社會地位,然後一步步實現自己心中的夢想,石山的出現無疑促成了他的計劃,那天,是他讓我蒙麵刺傷的石山,目的是進一步擴大他的影響力,讓更多的人知道他收養了一個野人,樹立他的慈善形象。後來,他又發覺石山與大伯有關,所以,一番心思全在狼性商戰術上。”
“我明白了,賀老板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好了,跑了半夜,累了,休息一會兒吧。”說著,小米在賀雲峰對麵躺了下來。
小米真的很累,她躺下不大工夫就睡著了。
過了很長時間,她醒了過來,看看對麵的雜草上,已不見了賀雲峰,低頭看看,賀雲峰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小米覺得心中淌過一股暖意,臉上不由得一熱。她站了起來,走到洞外,遠遠看去,賀雲峰正趴在一塊岩石上看山。
81、酷刑
石頭山,雖然沒有青翠的樹木,卻更顯出存在的真實。
當山城還在睡夢中時,石頭山的早晨已經到來了。潔白如紗的雲軟綿綿地飄下來,像是一群下凡的仙女。
小米走了過去,問:“是不是好些了?”
賀雲峰回過頭來,說:“沒事了,都是皮肉傷,我還禁得住。”
小米眉頭微鎖,輕輕一歎。
“是不是在想石山?”賀雲峰問。
“嗯,我擔心賀老板會害了他,因為‘狼性商戰術’已經有了眉目,石山就不那麼重要了。”小米並不隱藏自己對石山的情感。
賀雲峰點點頭,說:“你的顧慮是對的,以前我爸之所以始終不動石山,就是因為他始終沒有找到‘狼性商戰術’,現在,他真的隨時都有危險,不過你放心,我會陪你去牡丹園救他的,我想,石山肯定被帶去了牡丹園。”
“牡丹園怎麼又回到了賀老板手裏?”
“這是上次石山被黃飛拷問時,我爸和梅老板談的條件,帶走石山可以,必須把牡丹園賣回來,畢竟牡丹園是賀家的,我爸當初迫不得已才賣掉,現在有了能力,自然要買回來。”
“賀老板不是一心要把石山當成利用的棋子嗎,怎麼會用他換取牡丹園?”
“因為牡丹園是他的事業的基礎,又是形象的代表,牽扯到他極大的聲譽,他這個人很在乎社會的名氣,如果連自己的牡丹園都拿不回來,他是沒有臉麵出現在商場上的。何況,牡丹園是死的,機不可失,石山是活的,隨時就可能被他弄回去。”
賀雲峰等小米恢複了些體力,就陪著她回了山城。
一路上,兩人不敢走大路,隱蔽而行,穿過幾條胡同,終於來到梅玲公司。梅玲正和易不群在討論樓房市場問題,抬頭見賀雲峰和小米走了進來,忙問:“石山呢?怎麼不見他?”小米將情況說了一遍,梅玲起身就要行動。易不群說:“梅老板,我覺得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不益再私自行動,應該向政府彙報。梅玲想了一下,覺得易不群的建議是很有道理的。於是起身去了政府。
牡丹園內,賀廣仁惡相畢露,他坐在沙發上,凶狠地望著石山,說道:“石山,我再問一你句,到底賀廣義藏在哪裏?”石山搖搖頭,說:“我不知道誰是賀廣義?”賀廣仁手一揮,朝站在石山後麵的胡非說:“給他點利害嚐嚐。”胡非胳膊肘朝前一搗,石山悶哼一聲,臉上呈現痛苦的表情。賀廣仁冷冷地問:“賀廣義到底在哪裏?”石山仍然搖頭:“我真的不知道。”賀廣仁再向胡非做個手勢。胡非抓住石山的手腕,捏住他的一根手指,猛地一吃勁,哢嚓一聲,手指斷了。石山慘叫一聲,幾乎昏了過去。他撲向賀廣仁,開口欲咬,被賀廣仁一腳踹在胸前,撲通跪倒在地。石山胳膊被繩子緊緊地綁著,不得自由,他痛苦地望著賀廣仁。賀廣仁探了探頭,說:“石山,我曾經對你是多麼的好?你不會忘了吧?說出來吧,你應該知道的,那個撫養你長大的野人就是賀廣義。”石山緊咬牙關,一句話也不說。縱然野人對他凶狠殘暴,但是,要論狠毒,賀廣仁比野人凶狠了十倍。
“好,好。”賀廣仁連說兩說好,突然抬手給了石山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石山眼前金星直冒,牙齒脫落了一顆,淚水都出來了。就在這時,江二狼進來了,俯在賀廣仁低語道:“賀老板,我看到梅玲的車去了市府。”“哦。”賀廣仁耳朵動了動,對胡非說:“轉移,去郊外老宅子。”
梅玲簡單地向萬晴一做了彙報。萬晴一沒有想到賀廣仁會無法無天,綁架石山,於是馬上給公安部門打電話。梅玲匆匆回來了,她擔心賀廣仁手段狠毒,石山受刑不過,供出什麼事來,讓梅老大開車徑直撲向牡丹園。路上,梅老大不無擔心地說:“梅老板,現在,賀廣仁已經撕掉了仁慈的外衣,我們兩人前去,會不會出問題?”梅玲也覺凶險,就回了梅玲公司,招呼賀雲峰和易不群,易不群卻不在。
梅玲、梅老大、賀雲峰、小米來到牡丹園門口,隻見裏麵冷冷清清,門衛老王正躺在椅子上聽戲。見梅玲等人下車,認識,忙說:“梅老板,您有事嗎?”梅玲說:“我要見你們賀老板。”老王說:“您來的實在不巧,賀老板他們已經出去了。”賀雲峰問:“出去了?去了哪裏?”“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是個看門的,雲峰、小米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老王搖搖頭。小米和賀雲峰當然知道,老王隻是個門衛,賀家的大小事他從不參與,他們望向梅玲,意思是說,老王的話是真的,他確實不知道。
此時,在郊外賀廣仁的老宅子裏,石山繼續被折磨著。胡非打也打累了,說:“賀老板,我看這小野人是不會說。”賀廣仁想了想,望向賀紫衣,說:“我讓你保管的藥呢?”賀紫衣微有些驚慌,說:“在,在這裏。”說著,從懷裏掏出一瓶藥來。胡非偏頭看了看,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外文,看不懂。賀廣仁撚著那瓶藥,說:“它叫‘亂神劑’,是國際醫學界最新研製產品,可以錯亂人的神誌,隻要吃上一粒,讓人有一說一,隻是,這種藥吃一個對人的神智會傷害一次,連服五粒後,便會變成癡呆人,胡非,給他吞下去。”胡非把藥接了過去,打開瓶,問道:“賀老板,吃多少?”賀廣仁道:“五粒。”賀紫衣臉色一變,說:“爸,不是一粒就可以嗎,萬一他變成癡呆……”賀廣仁淡淡地說:“反對他也是野人出身,癡呆對他來說,不過是回複原形。”胡非倒出五痢藥片,捏著石山的下巴,灌了下去。然後,賀廣仁開始望著石山,等候他的反應。十分鍾過去了,半小時過去了,石山仍然和平常一樣。賀廣仁覺得不對勁,他自言自語地說:“不會的,那位外國朋友明明說此藥十分鍾見效……”他向胡非一伸手,說:“拿過來。”胡非將藥瓶遞給他。賀廣仁倒出一粒來,放在掌心,看了一眼,臉色一變,又倒出幾粒,一個個地看去,突然抬頭瞪著賀紫衣,怒道:“是不是你?你為什麼這麼做?”賀紫衣嚇得一哆嗦,低低地說:“爸,我覺得這藥危害性太大,所以……所以就擅自把它換成了消炎片。”賀廣仁揚手將藥瓶扔向賀紫衣,罵道:“反了,全都反了,胡非,給我把紫衣綁起來。”胡非愣了愣,陳風張口欲言。賀廣仁已經暴跳如雷:“你們是不是都不想聽我的話?”胡非和陳風趕緊找了繩子,將賀紫衣捆了起來。“燒,給我燒死他們。”賀廣仁想到賀雲峰和賀紫衣雙雙背叛了他,怒不可遏,一反往日沉穩的性格。他讓陳風、胡非把賀紫衣和石山一起捆綁起來,封在老房子的內室,用火燒。
82、烈火
火勢燃起,濃煙滾滾彌漫,突然,內室的門咣地脫落,忽地一下,火勢燃燒到外室來。賀廣仁看到石山和賀紫衣被火勢逼在牆角,他得意地怪笑:“燒,燒死你們。”胡非和陳風躲閃著火,漸漸靠近賀廣仁。老宅子多是陳舊幹燥的木器,而且房頂低,門窗和梁都是木頭的,一見火就燃燒了起來。胡非見火燒很快就封住了門口,驚慌地說:“賀老板,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三人正想出去,突然一根梁落了下來,攔住去路,賀廣仁也嚇壞了,他往門口撲了幾撲,都被火阻了回來,眼見火勢更漲,突然一把將胡非推進火裏。胡非一聲慘叫,仆倒在地,他回頭望著賀廣仁,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眼裏滿是淚水,正要掙紮著爬起來,賀廣仁跳上他的脊背,用力一踏,胡非又仆倒在地,而賀廣仁借著這一跳之力,到了門口。
這時,一根梁又落了下來,正砸在胡非的背上,胡非又是一聲慘叫,兩腿蹬了蹬,再也不動了。胡非的慘狀看在陳風眼裏,觸目驚心。賀廣仁回頭看一眼,正要離開,突然外麵有人哈哈大笑,“哢嚓”一聲,把門鎖死了。賀廣仁渾身一震,頓時絕望了。他已經聽出,外麵的人便是陸一。如果換了別人,還好商議,這個陸一,已把他恨到了骨頭,什麼條件也不會答應的。
“賀廣仁,你這個披著人皮的狼,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陸一在外麵大叫著,非常得意地笑著。
陳風也聽出了陸一的聲音,喊道:“姓陸的,你放了我們。”
陸一把一雙怨毒的眼睛貼在窗口,朝裏麵看了幾眼,望著陳風說:“姓胡的,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要怪你就怪賀廣仁吧,是他拖累了你。”
陳風說:“陸兄弟,隻要你把我們放出去,我會央求賀老板,送你一輛車。”
“呸。”陸一大罵:“你們沒一個好東西,一輛車算什麼?能換回我父母的命嗎?再說,你們有什麼可拿出來的。”
陳風還想提高條件的砝碼,被賀廣仁阻住了。賀廣仁搖搖頭,說:“沒有用的,別說我們已拿不出什麼,你縱便把整個牡丹園全給了他,他也不會答應的。”
陸一惡狠狠地說:“不錯,我今天就是要姓賀的命,你喪盡天良,當年利益薰天的時候,可想到會有今天?可想到有被玩火自焚的一日?”
賀廣仁耳朵動了動,說:“陸一,你打開門,把無辜的人都放出去,我答應你不會離開此處。”
陸一呸了一口,罵道:“你這隻老狐狸,不,你這皮狼,你還有人性嗎?你操縱著自己的兒女,讓他們混在奸詐血腥的商場裏,連兒女能成了你手中利用的商品,你還配說這樣的話嗎?你腳踏胡非時,可曾想到他人的性命?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想騙我開了門,逃命去是不是?”
賀廣仁的怒火突然爆發了。不錯,他是一直在培養兒女的商場經驗,讓他們為自己做事,但是,他們到頭來還是背叛了自己,他收留陳風、胡非等人,無疑是想讓他們為自己賣命。賀紫衣和石山是他狠心要燒死的,雖然對賀紫衣還有些不忍,但在逃命之際哪裏會想到她?至於陳風,他知道陳風是個聰明人,剛才他把胡非推進了火中,陳風慘然變色的樣子已落在賀廣仁眼裏。所以他才故意這麼說,是想利用陳風,對付陸一。
由於老房子的窗戶都是防盜網,所以,除了門,根本出不去,賀廣仁和陳風困在屋裏,被煙一薰,終於先後栽倒在地。
被火一烤,石山體內開始湧動著一股力量。他知道,時間一長,大家都要喪生在火中。本來腦子單純的石山,竟然急中出智,他就地一滾,靠近了火焰,忍著疼痛將手臂上的繩子燒掉,然後爬起來,衝進火中,奮力撞開房門。陸一見他衝了出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石山一拳頭砸昏了。石山再次衝進屋裏,將賀紫衣和陳風拖了出去。
石山在烤手臂上的繩子時,已經被火燒傷了,他隻是在咬牙堅持,但是一雙胳膊逐漸乏力,而且,他本來就被賀廣仁折磨的半死,再在火中一次次地救人,體力消耗到了極限。但是,他看到賀廣仁仆在地上,大火即將把他吞滅,心中不忍,再次衝進屋內,將賀廣仁抱在懷中。當他要跨出門時,突然看到一根橫梁搖搖欲墜,於是用盡氣力,將賀廣仁扔了出去。橫梁落了下來,正好砸在石山的頭上,石山悶哼一聲,趴了下去。
就在這時,梅玲、小米及麻叔等人來了,賀廣仁等人也悠悠醒轉。小米、梅玲望著火中的石山,撕心裂肺地喊著,若非梅老大等人拉著,早就撲進火中了。梅玲淒厲地叫著,回身大罵賀廣仁。就在賀廣仁一臉迷惑時,麻叔突然摘下一張人皮,原來,他竟是賀廣義。賀廣仁像被雷擊了般,呆住了。
賀廣義狼一般嗥叫了一聲,說:“廣仁,你知道石山是誰嗎?他就是你的親生兒子。”
“什麼?”賀廣仁不相信,他呆呆地看著梅玲。梅玲淒然地點點頭,說:“我也是剛才知道的,他就是咱們的兒子。”
賀廣義咬牙切齒地說:“你將我推下山穀,有幸我沒有摔死,但也麵目被毀,為了報複你,我隻好另換頭目,打入大山公司,當我看到你和梅玲新婚後,我的心如刀割,但是,知道當時沒有能力和你鬥,於是忍了下來,等石山出生後,我就悄悄地將他抱到山中,我不教他說話,不教他認字,不教他人類的生活習慣,就是要報複你,讓你的兒子變成野人。這些年來,我混在你身邊,就是要尋找機會,暗助梅玲,打垮你的公司,這些,我都如願以償了。”
賀廣仁老淚縱橫。他搖搖頭說:“看來,我全輸了,到頭來,連自己的兒子也因我而去。”
賀廣義從懷裏掏出那枚佩飾,“啪”地一下折斷,然後從裏麵掏出一塊紙條來,看了一眼,神色茫然,接著遞給賀廣仁,說:“這就是你做夢都想得到的‘狼性商戰術’,拿去吧。”
賀廣仁神情激動,接過手裏一看,驀地呆住了:上麵是空白的。
“我的狼性商戰術!”賀廣仁瞪著血紅的眼睛,幾乎把紙條貼在了臉上,他上下左右地看著,臉色一陣慘變,忽然又將紙條貼在胸上,一陣大笑。笑完,又將紙條貼近眼前,認真地看著,仿佛那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哈哈,我終於得到了,我是商界帝王!”賀廣仁高舉著雙手大吼著。
一陣風刮來,吹散了他的頭發,使他的樣子變得像狼一樣恐怖可怕。
“我得到了,我終於得到了,我是商界帝王……”賀廣仁突然揮動著手,高叫著,向遠處搖晃著走去。
83、回歸
陸一從昏迷中醒來,正巧看到了這一幕。他茫然地問:“姓賀的怎麼了?他怎麼一下子瘋了?也好,這就是他的下場。”
這時,遠處有兩輛車開來,前麵的一輛,是萬市長的車,後麵的是輛警車。警車來到賀廣仁對麵停下。隻見老莫頭帶著兩個年輕的幹警跳了下來。那兩名幹警上前便將賀廣仁扭了起來,押上了車。老莫頭跟著萬市長的車來到這邊。萬市長和易不群走下車來。易不群看一眼賀紫衣,向眾人說:“我姐姐已經發下話來,賀廣仁建造危房傷及人命,賄賂政府官員,威逼攤派樓房,影響惡劣,現在已基本掌握了他的證據,是不會逃脫法網的。”萬市長望向火中。易不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看小米,又往火裏看了看,對萬晴一說:“姐姐,其中一個是石山,另一個?”陳風慘然道:“是胡非,想不到他對賀老板忠心耿耿,到頭來親手被賀老板推進火中。”
萬市長搖搖頭,歎息一聲,回頭對老莫頭道:“你先回去吧,那江二狼兄弟助紂為虐,也應該嚴懲。”老莫頭應了一聲,跑向警車,飛馳而去。
梅玲看著萬晴一,喃喃地說:“我明白了,原來萬市長就是不群背後的高人。”
萬晴一淡淡地說:“我是什麼高人,倒是你們這些商人,一個個高明的狠,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喪失良性,到頭來連自己兒子的性命都搭了進去,又得到了什麼?”
梅玲聽到這,捂著臉又哭起來:“是啊,我得到了什麼,親生兒子喪生在我們手中,如果我知道他是我的兒子,我……我怎麼會和賀廣仁鬥個沒完沒了。”
萬晴一又歎一聲,道:“或許這就是結局。”
梅玲悲愴道:“這步棋原來一直在您的控製下。”
萬晴一說:“我來山城之前,便聞聽到賀廣仁的大名,不過,我聽到的,全是有利於他的一麵,我覺得很奇怪,因為人們把他說的太完美了,難道世上真的有這樣沒有私欲的人嗎?所以說,我對這個人早就注意上了,通過暗中調查,除了20年前的那宗神秘的事件外,真的一時沒收集到關於賀廣仁的不利資料,當然,他不是沒做過,而是手段高明,不露痕跡,陸一的事,不群已掌握了不少資料,足以斷定賀廣仁建的是豆腐渣工程,很多事,現在證據不足,隻有少部分人可以做證,比如賀廣仁身邊的人,隻要他們大義滅親,賀廣仁逃脫不了應有的懲罰,無論如何,事實證明,他是個偽君子,一匹披著羊皮的狼而已,而你們,我想也該清醒一下了。”說著,朝易不群望一眼。易不群說:“姐姐先回吧,我再多待一會兒。”萬晴一看看眾人,上車去了。
望著小車卷塵而去的影子,賀廣義一臉的落寞,說:“是啊,我們真該清醒一下了。”
梅玲說:“我們雖然搬倒了賀廣仁,可是,石山的命卻無法活過來了,我們恨他當年手段卑鄙,處心積慮地算計他,難免變成了第二個賀廣仁,第三個賀廣仁。”
賀廣義一陣苦笑無語。
突然,“轟”地一聲響,空中有一片烏雲壓過來,像是上帝憤怒的臉,湧動著,翻滾著。密集的雨,傾盆而下。眾人的頭上,身上,轉眼被雨水打濕。猝不及防的雨來得太突然了,突然的眾人連想躲避的念頭也沒有。眾人正自發愣,隱隱的,從地下傳來一陣開采的聲音。那聲音一下又是一下,在風雨雷聲中不斷傳出,越來越清晰。眾人都嚇得倒退著,隻見地麵的土一鬆,慢慢地從矗立的賀廣仁的雕像前鑽出一個人來,滿頭的塵土,赫然便是戴老板。戴老板手握鐵掀,見眾人在雨中茫然地看著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為什麼,為什麼什麼也沒有?”戴老板呆呆去望著地上那團爛泥,“咣”地一聲,鐵掀落在地上。突然間,又是一聲雷響,隻見賀廣仁的雕像倒塌了,啪地砸在戴老板的身上,戴老板悶哼一聲,倒了下去,而那個雕像也摔成了碎快。原來,那不過是一個泥塑的東西,外麵鍍了一層銅水而已。被水一衝,頓時成了一團爛泥。雖然如此,若大的雕像,從高處傾倒,恰好砸在戴老板的頭上,賀廣義上前探探戴老板的鼻息,眼見已經不活了。陳風看的心顫,因為戴老板雖然貪婪,畢竟間接死於他手上。他發了一陣呆,見火勢已小,便挑出胡非的一些骨頭,包了包,滿臉悲哀地去了。這戴老板出身盜墓世家,後來改行做了幾年的遊泳池買賣,突然間那日聽陳風說起古幣的知識來,就聯想到那“狼性商戰術”肯定藏在賀家的老宅子,於是,幾天前,便悄悄地潛了進來。他備好了三天的食物和水,找到了地道,看準老宅子地基的位置,在下麵九曲十八彎地挖著,偏偏挖到了雕像基礎的下麵,等於給自己掘了一個墳墓。
這時候小米心中除了茫然,就是痛苦,她呆呆著站在原地,被雨水衝著,被悲傷包圍著。她突然覺得,是自己把石山變成了人,以前,她總希望石山過上人類正常的生活,現在,她內心充滿了愧疚和自責。如果不是她,也許,石山不會遭遇這些痛苦,不會死。如果不是她,也許石山還是單純的,還是自由的。
暴雨如注。一行人在山路上走著。最前麵是小米,她懷裏抱著石山的骨灰。後麵,跟著賀雲峰,易不群、賀紫衣、梅玲、賀廣義和梅老大。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石山曾經住過的山洞外。
易不群說:“就在這裏吧。”
小米一邊撒土一邊說:“石山,你安息吧,從此,再沒有人傷害你了。”
梅玲幫小米將石山的骨灰埋了起來,然後輕輕地說:“孩子,我雖是你的媽媽,二十年來,不但一直沒能盡到撫養的責任,還讓你死在自己的親生爸媽手上,媽媽這一輩子也無法心安……”賀廣義一臉愧色,往墳上撒了一把土,說道:“孩子,大伯也對不起你,讓你從小就成了大伯報複的對象,要不是大伯,你現在肯定幸福地活著……”
天亮了,一座石墳豎了起來。雨停了,天邊有一道彩虹,絢爛地掛著,仿佛有一個新的生命正在誕生。走吧,走吧。小米仰著頭,喃喃地說著。雷聲已經去了天邊,悄悄地,誰也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