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上了高二,課業壓力更重,楊燚籃球也不打了,遊戲也戒了,專心致誌地學起了吉他。當時快男比賽火熱,許念念最欣賞陳楚生,班上那個吉他彈得最好的同學乙還追過她,為此醋意大發的楊燚省下早晚飯錢買吉他,每晚翹掉一節晚自習去找吉他行的老板上課,為了學習上不拖後腿,回到家還要再做幾套模擬卷,一熬就到淩晨。
終於這種非人的折磨讓楊燚直接暈在了升旗儀式上,醫生說他低血糖外加操勞過度,住了半個月的院,不過也因此因禍得福,許念念每天放學都會來看他,順便給他補課。
其實學生時代能助推愛情的地方,不是學校操場或者宿舍樓下,而是醫院。男女處在一間房裏你儂我儂的,同床的病友再一添油加醋,感情值飛速上漲。楊燚終於向許念念表白的那天,是許念念給他削蘋果,結果傷到手,楊燚學電視劇橋段,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就塞到嘴巴裏,結果被血腥味嗆得差點沒咳死,他尷尬地用紙巾把許念念的傷口包住,含情脈脈地說,“我真的沒啥本事,想幹點壞事的時候就被老師捉到,考試的時候總會把正確的答案改成錯的,就連我最喜歡的女孩兒都追不到。”許念念開始還嘴硬,裝傻問他哪個女孩這麼不走運,結果單純的楊燚帶著哭腔大喊,“你啊,我的祖宗!”
當晚楊燚就出院了,拿著一張創可貼跑到許念念家樓下,然後打電話叫她到窗台,因為創可貼太輕,根本扔不到三樓,於是就隨便從書包裏抽了幾張卷子包著石塊一起扔,結果沒扔到三樓,倒是砸破了二樓住戶的窗戶,連累許念念一起賠了下周的飯錢,兩個窮鬼投靠路望和向語安,每天啃包子啃得非常開心。
在高二氣氛最緊張,滿空氣都是油墨味的時候,許念念和楊燚戀愛了。
花店裏。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啊,不會是在醫院我跟你表白的那一刻吧?”楊燚站在許念念身後,問她。
“你喜歡百合還是菊花啊?”正在選花的許念念沒空搭他的茬。
“你不說我就當你對我是一見鍾情,從初中轉學那會兒你就拜倒在哥的容顏之下了。”楊燚自顧自地說。
“菊花吧,適合你的氣質。”
“你氣質才是菊花呢!”
許念念買完花,走之前側著頭跟楊燚說,“我看過一本書,上麵說,任何事情一旦講究個所以然來,這麼合理合法,就失去它本身的樂趣了。”
楊燚顯然沒聽懂。
十七歲的許念念也不懂,她隻知道在最壞的時機跟楊燚在一起是種冒險,但如果不冒這次險,放棄了一個這麼可愛的人,那就對自己的青春年少沒了交代。她要在未來的某年,坦蕩蕩地向全世界宣布,姐是早戀過的人。
高三的楊燚成了學霸,早戀沒有成為他學習的拖累,反而成為促成他越來越好的橋梁,因為他心裏的小宇宙告訴自己,高考不比升高中,他要跟許念念去同一所大學,同一座城市。不過學校可不懂這人情世故,每個人都已經入了廠裝好零件,就不得分心必須按部就班,同一批次生產。那個時候,每天各科都會發一張卷子,密集到連眼保健操時間都得埋頭做題,班主任知道楊燚跟許念念的關係後,三番五次幹涉過,二模成績下來,許念念和楊燚揚眉吐氣地霸占年級第五和第十三名,於是老師也沒了立場。
在高三,成績就是為非作歹的免死金牌,楊燚把他和許念念的桌子搬到教室最後麵,在旁邊用一堆拖把隔開,弄得像給他們造了個結界,他還跟班主任簽訂“三不條約”,隻要年級排名維持在前二十名,各科老師不得強行給他們發那麼多模擬卷,不得幹涉他們談戀愛,不得耽誤他們上課睡覺。這不平等條約擺誰麵前都要七竅生煙,但他們的班主任居然默認了。沒辦法,班上能上211院校的苗子所剩不多,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高考倒計時一百多天的時候,許念念每天都能收到酒心巧克力,還用粉色的盒子包裝好。楊燚知道後滿肚子的醋,說這人怎麼知道你喜歡吃酒心巧克力,許念念逗他,說你看看別人,既用心還這麼洋氣。楊燚氣不過,花了一周的零花錢給她買了盒哈根達斯,說,看吧,這些都是我給你的愛。結果第二周就成了小白臉,撿許念念剩下的吃,坐在麵館裏,操著嘶啞的聲音說,“老板,給我來一份五分熟的韭菜盒子。”
窮也要窮得有檔次,真是要跟許念念比一輩子。
後來,聽路望的同學說,路望在家裏吃酒心巧克力吃醉了。路望找過許念念,他說我送了你那麼多巧克力,你都給我退回來了,就跟數學最後一道選擇題我辛辛苦苦算了好幾頁草稿紙,結果ABCD裏都沒有我要的答案。我喜歡你這麼久,明知道是死路,也還是硬著頭皮走,馬上就要畢業了,我覺得如果不再爭取一下就永遠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