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還珠格格》就要開始了,聽說小燕子今晚要大鬧皇宮哩,兩口子卻相對枯坐,你瞅我我瞅你,心中像堵著一個大栗包。老摳不住地抬手看表,老婆不住地打著哆嗦。但她頭皮還硬:“再等一等,等胡嘞嘞這個該死的來過之後,咱再插門偷偷看。”
可足足一個小時過去了,也不見胡嘞嘞的影子。“幹脆我們先抱出來看吧。”老摳懇求說。“老老實實呆著吧你!”老婆心煩地罵道,“未必你一會兒不見小燕子,就害相思病了?萬一胡嘞嘞這個王八羔子遲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會兒來呢?”
老婆嘴上說著,心裏卻比男人還癢癢,“狗日的,你倒是快點來呀。”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馬路上的汽車聲越來越稀少了。老婆實在憋不住了,隻好說:“也許他不來了哩,把電視機抱出來吧。”
可就在電視機被抱出來的那一刹那,門外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開門!”
老摳的手一哆嗦,就聽見老婆“啊”地一聲慘叫,頹然倒在地上。
老摳急忙趕過去扶起老婆,又掐又捶,告訴她:不是胡嘞嘞,是斜對門的鄰居在叫他自己的門哩。
“啊,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老婆炸起了一身冷汗,茫然四顧道,“好懸啊,如果是他就壞了。還是把電視機藏起來吧,我們都別看了。”
當天晚上,老摳就聽睡在床上的老婆突然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心有餘悸地說:“不好,我夢見胡嘞嘞把我家電視機抱走了……”
第二天、第三天晚上,老婆又做著同樣一個夢……
老摳忙前忙後為老婆請來了大夫,抓了不少藥,還是不見好轉。最後,在我們的建議下,他去谘詢心理醫生。這位醫生告訴他:“這好辦,把那個胡嘞嘞叫來,讓他告訴你老婆,他自己的電視機已經修好了,不就解決了?”
老摳連聲稱妙,飛快去找胡嘞嘞。可一打聽:胡嘞嘞剛剛搬走了……
三項製度
新鎮工商所的王所長剛一上任,就委派征收員小蓋去南區東拐角的二十家擺攤點收取當月的市場管理費,每戶一百元整。小蓋很清楚,王所長的哥哥就在那裏做買賣,盡管所長一再吩咐他必須秉公辦事,但他還是耍起了小聰明。他想:何不趁此機會替王所長開點後門呢?如果那樣做,按他以往的經驗,王所長或許會當麵批評他,但背後肯定會記住自己的好處的。過去曆任所長總是抱怨他的工作很槽糕,今天必須抓住這個機遇,給新領導一個全新的印象。
主意一定,小蓋便不辭辛苦地來到南市東拐角,將那沒人情關係的十九戶管理費如數收繳上來,然後匆匆返回單位,向王所長彙報。
“都收上來啦?”王所長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看文件,頭也不抬地問。
“是,全收上來啦。”小蓋諂笑地望著所長,想送給他一個驚喜。
“交給出納吧。”
小蓋這才看清,女出納也在辦公室坐著哩,再一瞅,兩位副所長也在這裏。便很不情願地將錢遞過去。那女出納接過錢,兩個指頭機敏地跳動了幾下,就數完了。問:“一千九百元整?”
“是、是……”小蓋幹笑道,有第三者在場又不好說破。
“不是二十戶嗎?”王所長抬頭很警惕地問,“難道我哥哥他……”
“這……”小蓋衝所長直眨巴眼睛。
“亂彈琴!”所長毫不理會,“我們剛才開會研究了三項製度,第一條就是堅決杜絕‘人情費’。否則就要負連帶責任!”
“交了。您放心,他老人家還是第一個交的哩。”小蓋隻好改口撒謊道。
“那怎麼少了一百元?”
“是、是我剛才借用了。”
“你這個人!”王所長的臉一沉,“我們製定的第二項製度就是,堅決杜絕挪用公款!否則就要受到記大過處分。”
“是、是。我立即回去補上。”
小蓋擦擦汗跑出辦公室,心中暗暗叫苦,趕緊從自家兜裏掏出一張“老人頭”,然後苦笑著走進去遞給冷若冰霜的女出納。他想他必須去找王所長的哥哥,不然這一百元錢非自己出不可了。
可是當他氣喘籲籲地跑過去把情況一講,王所長的哥哥抱怨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辦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仗著所長弟弟逃費。當我得知你收了別人的錢而沒收我的錢時,我已派人直接把錢送到了工商所。”
小蓋的腦子“嗡”地一聲,趕緊跑回辦公室,想追上送錢的人,可是已經晚了。這時王所長怒氣衝衝的話正好傳到他的耳邊:“我們製定的第三項製度就是,堅決杜絕循私舞弊,否則就要開除公職。明天別讓他來上班了……”
小蓋當場昏倒。
洋 酒
我在一樓開了個小賣部,雖然也叫做“百貨店”,其實隻經營幾件生活日用品,油鹽醬醋、香煙白酒等等。誰知開張沒三天,我就後悔了。我住的這個小區,七八棟公寓,一窩蜂就開了八九家小賣部,方便了住戶,卻賠了店主。我記了記,我的小賣部開張第三天賣了一包煙,第十天賣了一斤鹽,滿月那天賣了一支牙膏……眼睜睜地看著新進不久的小商品們,羞羞搭搭地蜷曲在櫃台上,漸漸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土,像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成天抱著腦袋哀聲歎氣,責罵自己眼窩子淺腦袋子實,黃鼠狼沒捉住反蹭一身臊氣。
然而,沒過多久,我的小賣部就時來運轉了。
住在同一個單元三樓裏的是一位領導。之所以斷定他是領導,是因為他腦袋大、脖子粗,不是領導難道是夥夫?平日見了,朝我點個頭,連咳嗽聲都帶個官腔。我這個人膽小,最怕與領導打照麵了,所以總是對他敬而遠之。沒想到一天上午,我的小賣部裏突然闖進一個人來,是一個胖胖的女人,笑盈盈地對我說:“老金頭,托你一個事兒中不中?”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領導的老婆。過去,她從不正眼瞅我一下,今日卻仙女下凡,我受寵若驚,連忙起身,不假思索地說:“中!中!”
“你瞧,我大女婿送來一瓶洋酒,我家老趙舍不得喝。我的意思是送到小賣部來,請你代賣一下。一千多的東西,你給我九百就算了。”
領導老婆交待的事,我怎敢推托?於是,我又不假思索地說:“中!中!”
可是,領導老婆一走,我就傻眼了。這麼貴的洋酒,誰買得起呀?如果“嫁”不出去的話,櫃台上豈不又養了一個老“姑娘”!那可是我一家人半年的生活費呀,我咋輕易答應下來了呢?
我急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一直熬到晚上,忽聽小賣部外麵有人敲窗戶,我伸出腦袋一看,是一個衣冠楚楚的年輕人,不認識。他壓低聲音對我說:“師傅,有洋酒賣嗎?”
我聞言,精神一振,連忙說:“有!有哇!新進的特級人頭馬,隻賣一千塊。”那人也不還價,接過洋酒後,扔我一疊錢,然後神秘地消失在夜色中了。
哇!洋酒原來這麼好賣!不到一天就讓我賺了一張老人頭。我信心倍增、食欲大開,當第二天領導老婆又來敲我家的門,依然笑盈盈地說她的二女婿又送來一瓶洋酒,還麻煩我代賣一回時,我連忙說:“中!中!”
就這樣,幾乎每天上午,領導的老婆都來敲我的房門,讓我代賣人頭馬,而這瓶人頭馬每天晚上必定被人買去,決不會等到天明。買主中有男有女,也有老有少。頭幾天,領導老婆每次送來洋酒,都說是她女婿送來的,我算了算,她一共九個女婿,就像約好了似的,九個女婿輪流送酒。其實,送來送去,全是同一瓶洋酒,我做過記號,決不會錯的。所以,當領導老婆說這洋酒是她女婿送的時,我就忍不住想笑。領導老婆似乎覺察到了,時間一久就不再說洋酒是誰送的,隻朝我神秘地一笑,我也就心照不宣。
逢年過節,洋酒便緊張起來,因為這段時間每天晚上都有好幾撥人要送禮。不過沒關係,大凡送禮的人隻管排隊坐在我家裏候著,我好茶好煙款待。當第一個人將人頭馬送到領導家裏,不到二十分鍾,領導老婆必定又把酒送回我家代賣,並且大聲喊著:“老金頭,又麻煩你了。”這聲音分明是提醒等候送禮的人:現在該輪到你啦……
正當我盤算著怎樣把這發財生意年年做下去,一直做到孫子輩、重生輩時,不料形勢逆轉。這天晚上,一位送禮者把剛買去的人頭馬又匆匆拎回來了,要求退貨。我接過洋酒問:“咋的啦?”
“老趙被抓、抓起來啦。”送禮者驚魂未定,說話結結巴巴。
“你咋知道?”我大吃一驚。
“我親眼見到兩個大頭帽把他帶走了。多虧我晚去了一步,不然就是自投羅網啊。”
“天,財路斷也!”我仰天長歎,手一哆嗦,就聽“咚”地一聲,洋酒摔在地上,包裝盒裏的瓶子整個碎了,洋酒也流了一地。
我下意識地蹲下身子,一股刺鼻的異味迎麵撲來,我傻眼了:分明是一股臊烘烘的人糞尿味兒……
老鹹菜的喜劇
玄武苦水裏熬黃連,終於熬出頭了。大學畢業後就到農業局下屬的科研所裏混差事,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八年後時來運轉,被縣長看中,提拔為農業局局長。風華正茂就官星高照,前程似錦,人前馬後好不得意。
玄武的妻子朱雀卻黯然神傷。朱雀至今還算鄉下人,是因為漂亮才被玄武娶過來的,雖然住在科研所裏,卻沒有正式工作,以侍奉男人為主。玄武當了官,公瑾當年,自己卻色淡香退,預測前景不妙。她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遠的不說,小小不起眼的科研裏的幾任所長,哪一個沒有換過老婆?何況那些女人個個比自己出色。如今玄武做了管所長的官,散席是遲早的事了。朱雀深思遠慮,認為自己最好主動提出離婚,這樣還能保存麵子,不會給人留下被拋棄的印象。主意一定,她就寫好離婚協議,扔在桌子上,自己收拾東西回到了鄉下。
對此,玄武卻大有顧慮。他認為自己初涉官場就離婚,雖然是妻子掛冠而去,但在別人看來,難免有士美之嫌,對自己大大不利。於是他暫不同意離婚,打電話回去好說歹勸,也不見成效。
一天,縣長對玄武說:“明天你陪我視察農業,中午也別打攪人家,就去你家吃點便飯如何?”
玄武聞言喜出望外,連忙說道:“父母官光臨寒窯,榮幸之至!但是有言在先,我家山珍海味沒有,隻有土特產。”
“還有土特產?”縣長不解。
“就是鹹豇豆。”
“好哇!大魚大肉早吃膩了,正想嚐嚐老鹹菜。你的鹹豇豆哪來的?”
“我妻子朱雀醃製的。”
“哦,我想起來了,你妻子是鄉下來的,鄉下人最會醃鹹菜了。好,就這麼定了。”
玄武就悄悄給妻子打電話,告訴她縣長大人要來吃飯,要她回去準備。
朱雀說:“飯店不有的是嗎?”
玄武說:“縣長點名要吃你做的鹹豇豆呢。”
朱雀想:縣長點了名,這就非同小可了;為了玄武的前程,這頓飯還得做。
朱雀便趕回科研所家中,把缸裏的鹹豇豆全撈出來,做了桌豐盛的鹹菜飯,有鹹豇豆拌雞蛋餅、鹹豇豆炒小幹魚、鹹豇豆煎臭豆腐、鹹豇豆拌生蘿卜絲,等等,主食是鹹豇豆燜米飯。縣長一坐下來就食欲大開,為騰開胃口,連酒水也不喝,一連吃了三大海碗飯,吃得滿嘴攪口水,讚不絕口。臨走還說:
“朱雀呀,還有沒有鹹豇豆?讓我帶點回去。”
朱雀不好意思地說:“今天沒有了。我馬上醃製,醃好了我送到你家裏去。”
“好好,可別讓我等得太久了哇!”
縣長吃得高興,玄武也高興。玄武便對朱雀說:“怎麼樣?縣長看上了你的鹹豇豆,你的身價不低嘛。可別再走哇。”
朱雀便也高興,說:“好,這婚暫時不離了。”
朱雀在縣長麵前實現了自己的價值,信心大增,立即著手醃製鹹豇豆,並保證常年不斷。隔個十天半月,朱雀就往縣長家裏送鹹豇豆。每次縣長夫人都親自接待,拉著朱雀的手問長問短,臨走時還要從冰箱裏掏出冰魚凍蝦,回報朱雀。
兩家關係處得相當融洽。
幾年後的一天,縣長找玄武談話,說馬上要換屆了,自己要擢升縣委書記;叫玄武不要再當農業局長,到寨子溝鄉去當書記,鍛煉鍛煉幾年後再提拔到縣委裏來。
玄武聽後,腦子一陣暈眩。他深知有好幾個縣委頭麵人物都是從小職位下到偏遠鄉鎮去鍛煉後,再提上來的。不用說,自己也成了培養對象!於是他對縣長的安排俯首貼耳,不再當局長,而是回家候任寨子溝黨委書記。
躊躇滿誌的玄武一到家,便對妻子朱雀有了新看法。是啊,自己官運亨通,年輕有為,也許將來還要跨市進省的,成了領導人物。到時身邊老跟著一個鄉下老婆,要氣質沒氣質,要水平沒水平,實在美中不足。如果說過去不離婚是權宜之計,那麼現在正是好時候。自己到了寨子溝任職,然後再回到縣裏,等於轉了個彎,時過境遷,誰還計較我離婚之事?於是,就故意沉起了臉。
朱雀問:“你今天怎麼啦?”
玄武沒好氣地說:“還問呢!現在好,官沒啦。”
“為什麼?”朱雀大吃一驚。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你想,別人都往縣長書記那裏送錢送物,你倒好,專送鹹豇豆。人家能不炒我嗎?”
“可縣長非常高興呀!”朱雀更不解了。
“真是婦人之見。人家說高興就高興啦?”
“那你今後怎麼辦?”
“怎麼辦!如果你還想我東山再起的話,咱倆就離婚吧。”
朱雀一聽,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想:離婚有什麼,自己早有思想準備。但現在不能離,玄武正在難中,要離也要等他東山再起了再離。
當天晚上,朱雀瞞著玄武,當了自己的結婚項鏈,買了一瓶洋酒送到縣長家裏。她希望把錯誤攬到自己身上,再給縣長賠個不是,以此減輕玄武的責任。
縣長正好在家。縣長見狀奇怪地問:“朱雀,你今天怎麼送這麼高檔的東西呀?”
朱雀畢恭畢敬地說:“縣長,您笑話我呢,這算啥!過去送鹹豇豆是我的不對,千錯萬錯全怪我這個鄉下人……”
“咦,誰說你送鹹豇豆不對啦?”縣長說,“我就喜歡吃這東西嘛。”
“可為什麼……”
朱雀便把玄武“丟官”的事前前後後都說了。
縣長聽罷,全明白了。他氣得直擂桌子,恨恨地說:“好小子,算我看走了眼!還沒上任他就無中生有造謠言,好像我是個大貪官;將來翅膀硬了,還不知道幹些什麼呢。”
縣長一生氣,玄武就一直候在家裏,到現在還是一名科研員。
出 書
一天,豬正在門外散步,看見了一條牛、一匹馬和一隻羊正聚在一起聊天兒,便湊了過去。
豬聽見牛歎道:“我每天耕地耙田,吃的卻是草,連一丁點兒棉餅都撈不上。”
馬說:“我也不輕鬆啊,趕車拉磨,吃的不也是草嗎?”
羊說:“我每天生產羊奶,還要自己出來找草吃呢。”
……
最後,牛總結道:“總之,我們不能再過這種貧民生活了。如果我們有了錢,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花錢請別的動物代勞,自己坐享其成當老板。可是,靠什麼才能發一筆意外之財呢?”
話音未落,豬便接口了:“寫書唄。”
“寫書?”眾動物不解。
“各位有所不知,”豬接著說,“你們整天忙碌在外,不了解國內大事。我呢,吃飽喝足之後,就躺在棚裏睡覺,時常聽見主人的電視機在播報時事新聞呢。據說,目前短平快的最佳發財途徑就是出書。”
“你能不能說具體點?”幾位夥伴來了興致。
豬便講開了——
你們知道孫悟空嗎?對,就是那個大鬧天宮火眼金睛護駕唐僧去取經的齊天大聖。那孫猴子先是忤逆不道,後來改邪歸正,為西天取經立下了汗馬功勞,為世人所景仰。自從作家吳承恩寫了一部《西遊記》的傳記後,導演們爭先恐後改編電影、電視劇,什麼《大聖孫悟空》呀、《神俠大聖傳》呀、《無敵美猴王》呀……粉墨登場。於是,孫悟空成了舉世矚目的新聞人物,達到了家喻戶曉,老幼鹹知。那孫悟空不愧是孫悟空,盛名之下趁熱打鐵,不到八天就拚湊了一部自傳《血與火的洗禮——我是怎麼保護唐僧的》。書一問世,讀者搶購一空,每年重印24次,已銷售30億冊,光中國就達到人手兩冊。那孫猴子名利雙收,據說稿酬收入扣除個人所得稅,已達到一千萬億,成為全球首富,目前正準備寫續集。眼見孫悟空寫書發了大財,其他幾位同道也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首先是那傻冒唐僧不甘寂寞,用十天時間塗抹一部書《我和愛徒孫悟空》,該書一出版就成了第二大賣點;緊接著是呆子豬八戒,用十二天時間胡謅了一部《我與師兄孫悟空》,銷售也十分看好;那悶葫蘆沙和尚步其後塵,又用十五天時間搗咕了一部名叫《我的大師兄孫悟空》的書,賣得也不錯;最後是那匹白龍馬,現出原形後用了二十天時間也瞎編了一部書,名叫《我見證了孫悟空》。至此,凡西天取經的成員都寫了書,發了書財。
卻說孫悟空等人靠寫書發了財之後,與他有過交往的神佛仙道們也都眼紅心熱起來,悄悄打起了寫書的主意。先是玉皇大帝指派秘書捉刀,寫了《我的臣民孫悟空》,接著是如來佛囑咐弟子代筆,寫了《我是怎樣馴服孫悟空的》,王母娘娘口授了《孫悟空大鬧蟠桃宴的前前後後》,太上老君寫了《孫悟空偷吃仙丹的來龍去脈》,哪吒太子寫了《我和孫悟空大戰花果山》,牛魔王寫了《我和孫悟空的糾糾葛葛》,鐵扇公主羅刹女寫了《我和孫悟空三過招》……總而言之,你方唱罷我登場,出版界裏好熱鬧。如今,聽說在取經路上被孫悟空打敗過的妖魔鬼怪,如黃龍怪、蜈蚣精、犀牛精什麼的也寫起了回憶錄呢……
豬講完以後,動物們嘖嘖連聲,大受啟發,都說這寫書發財的主意實在好極了。
羊說:“雖然如此,我們這些連孫悟空的照麵都沒打過的,又如何能寫書發財呢?”
豬聞聽“謔謔”大笑。豬說:“你們幾位我不管,反正我是與孫悟空有過關係的。我爺爺豬八戒與孫悟空的哥們關係是舉世皆知的,我的書名我早就琢磨好了,叫做《我的祖父豬八戒和孫悟空的兄弟情》。”
經豬這麼一點撥,牛豁然開朗,“哞”了一聲,道:“豬兄,佩服!你一提醒,我的書名也有了,就叫做《我爺爺牛魔王與孫悟空的一段恩怨》。”
馬“噅兒”一聲,說:“照二位的思路,我的書也有名了,就叫做《我爺爺白龍馬眼裏的孫悟空》。”
正在這時,突然響起“咩咩”的哭聲。大家回頭一看,是羊。羊淚流滿臉地說:“眼看你們都要寫書發財了,而我卻沒法動筆呀。我爺爺咋就跟孫悟空沒有一丁點兒關係呢?”
大家正替羊著急,老謀深算的牛說聲“有了”。牛對羊說:“羊,你快給豬跪著。”
“我為什麼要給它跪著?”羊平時最瞧不起又胖又笨的豬了。
“想不想寫書?想寫書發財就聽老夫的,立即跪了。”
羊隻好忍氣吞聲地跪了。
“喊聲幹爹。”
那羊何等聰明!一聞此言就什麼全明白了。喊了聲“幹爹”就爬起來,大叫道:“咩——,我的書也有了,就叫做《我的幹爺爺豬八戒……》。”
“慢!”豬打斷它的話說,“嘿,你有沒有搞錯哇?豬八戒是我爺爺呐。你想寫書發財,卻不想做晚輩哪成!”
羊說:“也罷,那就叫做《我的幹祖宗豬八戒和孫悟空的故事》。”
主意一定,大家分頭回去,開始潤色了。
據說,書還沒寫完,數十家出版社已聞訊找上門來了……
發了一次燒
這天早上天氣很好,進城之後天氣卻很壞。天壞了之後,我就不舒服起來,具體感受是:頭痛、發熱、鼻腔阻塞,還時常咳嗽。遭遇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我變得蔫頭搭腦、昏昏沉沉,眼皮一點兒也抬不起來。於是我就去了棒槌醫院。
棒槌醫院的白大褂們個個和藹可親。其中一個女大夫見了我就“哎喲”一聲,嚇得我眼皮一跳睜開了雙眼。女大夫說:“快坐快坐。看,都病成這個樣子了!”
我便坐下來,把我的病情向女大夫作了詳細的介紹。
女大夫萬分驚訝地聽了我的話,口裏嘖嘖連聲。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大吃一驚地說:“天,像熱饅頭似的,多燙手!”然後又說:“瞧你都咳成客大爺了;瞧你呼吸困難的樣子。年輕人,不是我批評你,你怎麼不早點來?多虧現在還有救,不然的話,再晚兩個小時……”
“我、我怎麼啦?大夫,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我嚇得嘴唇哆嗦,四肢不住的打顫。
“安靜點!”女大夫按了按我的肩膀,語氣平靜地說,“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你有救,死不了的。”
“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的病呀。”我的聲音差點走了樣兒。
“一定、一定,我現在就給你開處方。”女大夫和顏悅色地說。
女大夫便攤開紙箋,打開鋼筆給我開藥方。“首先,你要做個腦電圖,因為導致頭痛的原因很多,其中包括腦腫瘤。”
“好,好。”我心驚肉跳,連連點頭。
“其次,你要驗血、驗尿,看看高燒是由什麼病毒引起的。”
“行,行。”我沒有任何理由不同意。
“另外,你還要做CT、B超、X光透視。”
“這也有必要嗎,大夫?”我不解地問。
“當然有必要。因為肺炎、肺癌,甚至艾滋病的症狀之一就是咳嗽。不僅如此,你最好還要照胃鏡、查骨質疏密、搞基因調查……”
“大夫,我到底得了什麼病?”我越聽越迷茫。
“對不起,對人道的醫生而言,有的病情需要對患者高度保密。”女大夫為難地說。
“好,我聽你的,大夫。”
“然後,你要掛三瓶點滴。”
“再然後呢?”我有點心虛。
“再然後,我給你開十盒進口西藥,二十劑高檔中藥,三十包中西合成藥,四十服土秘方藥……”
“這個,要花多少錢?”我緊張起來。
女大夫埋頭在紙上一陣亂畫,說:“也不多,八千八百八十八。”
“啥!”我神經質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我哪有這麼多錢?大夫,你是不是……”
“坐下!請坐下!”女大夫嚴肅地說,“我看你精神有點異常,再動,可能要開些精神病藥,如催眠素、鎮靜劑等。”
一聞此言,我趕緊坐下來,再也不敢亂喊亂叫了。
“年輕人,說實話,你帶了多少錢?”女大夫又恢複了和顏悅色。
“我?大概不到三千。”
“太少了。這樣吧,CT、B超和X光就不要了,驗血驗尿也不搞了。”
“多謝!多謝!不過,其中一千塊錢是別人托我進城買東西的,不能動。”
“照顧你,三瓶點滴也免了。”
“大夫,我想起來了,剩下的兩千塊錢,有一千是用來還債的,今天必須還,否則,明天就得加利息。”
“你這個人!是治病重要,還是還債重要?”女大夫把桌子一拍,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瞧你一身窮酸相,量你也榨不出二兩油水來。這樣吧,進口西藥也免了。”
“多謝多謝。”我連忙點頭哈腰,感恩戴德。本來剩下的一千塊錢是我打算進城給妻子買電動自行車的,她明天上班要使。但現在隻好對不起她了。
正在這時,我嚇了一跳。因為我一摸錢包準備掏錢時,發現裏麵什麼也沒有。
“大夫,請停一停。我的錢不小心落在家裏了,因為我早上進城太慌張了。大夫,這可怎麼是好呀!”我急得捶胸頓足。
女大夫憤怒地瞪了我足足20分鍾沒眨一下眼睛。她的承受能力分明已經到了極限。
“你不拿錢就來看病,你是不是拿我們醫院窮開涮呀?來人啦!今天你一定要說清楚,不然就別想回去。”女大夫的臉色由青變紫。
“我真的是忘掉家裏了呀。大夫,我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怎麼會拿醫院窮開涮呢?”
“說說你的家有多遠?”女大夫很久才恢複了正常。
“不遠,隻有十裏。”
“好吧,你趕快回去拿錢。記住,這些藥我已經替你開好了;你的病情在不斷惡化,來晚了,後果自負。去吧。”
“是,是。”我轉身就往家裏跑。
我跑得大汗淋漓。踢開家門,我顧不得擦一把汗,立即把忘帶的錢裝進錢包裏,準備再返醫院。這時,妻子發現了我。
妻子問:“你怎麼啦?”
“我病了,棒槌醫院的大夫說我快不行了。”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頭痛、發燒、鼻腔阻塞,還時常咳嗽。”
妻子嚇了一跳,立即伸手摸摸我的臉,說:“並不發燒呀。”
我也急忙摸摸我的臉、摸摸我的腦袋,越摸越心情舒暢,越摸越欣喜若狂。是的,我不再發燒了;而且,自從流了一身汗之後,我再也沒有咳嗽過,鼻腔通暢,頭也不再痛了……
在城市逃亡
阿賤收到一個傳呼:立即把我丟在你家的那隻包送來。是表哥打來的!阿賤豈能怠慢,拎起包就往外跑。為了趕時間,阿賤決定抄近路走街道。
可是,小街道都變成了商業街,而且越來越窄了。兩邊新搭起的簡陋的方格屋占住了原來的部分人行道,每間屋裏站著一個腰纏錢袋的主人,把他(她)的各式鞋們或五顏六色的衣衫們掛在三麵牆上,向街道裏的行人兜售。可他們都嫌房子太小了,硬把攤位拚命地往街道中心擴張,那陣勢,好像一隻夏天的狗,張開血盆大口還不過癮,還要把舌頭全部吐出來。
街上的行人卻不曾減少,大家你來我往擦肩而過,一不小心碰了人家還要說“對不起”。但這聲音很快被兩邊嘈亂的喊叫聲淹沒了。當阿賤的眼光一不留神朝身邊瞥了一下,早已盯著他的商人便撲過來說:“要點什麼你?”然後向阿賤反複地介紹商品的先進性、適用性、時髦性,仿佛這裏的商品是世界上最好的,也是阿賤最需要的那種。在阿賤猶豫的一霎那,商品很快被包裝好了。
阿賤嚇了一跳,急忙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可街道太長了,兩邊的商品太豐富了。阿賤想跑不敢跑,想快不敢快,急得滿頭大汗。
好不容易走出這條小街,拐過一條小巷,抬眼一看,這是一條比較偏僻的花園式大胡同,車輛行人極少,種滿了花草和樹木,空氣裏飽含著清新的花香,便鬆了口氣。阿賤正加快步伐往前趕,身邊突然響起了一聲“您好”,阿賤連忙回答“您好”,以為遇到了熟人。扭頭一看,是一個年輕人,卻不認識。他舉著手裏的一包東西,自我介紹道:“我是××公司的,今天奉命搞一個調查,就是看看本公司銷售的電池產品,是否能為顧客所看好。隻耽擱您一會兒功夫,請看看。”阿賤警惕地反問:“對我有什麼要求嗎?”這位“調查”者笑道:“您是一位成功人士,決不可能不使用電池吧。為了報答您的支持,我按出廠價送給您使用,相當於市場價的二分之一。”阿賤說聲“謝謝”,扭頭就走了。
還沒來得及拐彎,一位小姐又攔住了阿賤的去路:“先生您好,我是××廠宣傳業務員,請試用這種刀片……”
阿賤擺擺手,道:“沒見我不長胡子嗎?”
似乎阿賤的傲慢態度招惹了天怒人怨,不知從哪裏又鑽出了一些成雙成對的年輕人,手裏舉著五花八門的小商品等在阿賤的前麵。 阿賤隱隱覺得不妙,扭轉身繞道而走,可就在這時,在雨傘似的柳樹下,在四季青叢林背後,在月季花壇旁邊,一忽兒便站起一堆人來。朦朧中,那“先生您好”、“先生,請允許我介紹產品”、“先生先生……”的推銷聲一浪高過一浪,生硬的禮貌聲中雜著執著。阿賤被活生生糾纏在中間,一腳也挪不動了,拉扯中表哥的提包被撕了一個大口子。阿賤腦子一急,便大吼一聲:“你們想幹什麼!”
那些人嚇了一跳,立即靜了下來。阿賤趁機瞅準一個空檔,尖著腦袋衝出了包圍圈,拚命地奔跑。大吵大嚷的叫喊聲馬上在身後響起來,並且追了過來。
阿賤被追得無路可逃,情急之中一頭鑽進了男廁所裏,然後把門頂上。他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看見表哥的提包露出了裏麵的東西,阿賤打開一看,競是一套警服。對了,表哥是一位警察。阿賤心中一喜,立即把這套警服套在身上。
阿賤打開廁所,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啊,他是警察。”等在門外的那夥不達到目的決不罷休的人嚇了一跳,轉眼間作鳥獸散。阿賤樂得哈哈大笑,他背著雙手,邁著八字步,把胸脯挺得更高了,朝前方的小巷走去。
第一條小巷,有一夥男女正在擺地攤,見阿賤走來,立即響起一片口哨聲,紛紛席卷商品落荒而逃;第二條小巷,不知誰喊了一聲:“警察!”馬上就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扛著包、抱著袋子匆匆溜走;第三條小巷,那些看來很像在與人討價還價的人,不知怎麼的一下都緊張起來,在短時間內不見了蹤影;還有第四條巷、第五條巷……阿賤冷笑著,感覺真好,一路暢通地往目的地走去。
突然,阿賤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小子,一看你就是個冒牌貨。跟我走一趟吧……”阿賤嚇了一跳,轉眼又笑了:“表哥!”
約 郎
泥蛋在城裏辦了一家公司,忙得連女朋友都顧不得“打理”。偏偏女朋友希望自己天天被“惦記”著,三天兩頭沒來主動聯係,嘴巴就撅起來了。因為經常“怠慢”了女朋友,雙方差點就亮了紅燈。上一次約會,女朋友一見麵就委屈得像《竇娥冤》裏的小竇娥,臉上雨打蓮花般淚水滾落,傷心得差點透不氣來。女朋女哽噎地說:“我知道你忙,可我的要求也不高呀!我隻盼望每個周末見一麵,給我送支玫瑰,陪我到麥當勞坐坐,帶我到嘉年華玩玩,說幾句甜言蜜語也就打發了。瞧我那些小姐妹,平時上班,早上有人送,晚上有人接,一到休息日兩人就像粘人似的貼在一起。可我呢?像守活寡似的,在人前人後都抬不起頭來!”
泥蛋真想給她解釋解釋,說自己越是休息日越是最忙的時候:客戶不能太怠慢,生意上的朋友不能不照應。平日呢,從眼睛一睜,忙到半夜熄燈,連如廁都要算計著。可女朋友不愛聽這個,女朋友要的是實惠。幸好城裏突然冒出了個“戀愛助理有限公司”,是專門幫人約會的。周末一到,泥蛋立即拿起話筒和它聯係……
對於“戀愛助理”這個新鮮玩意兒,泥蛋一向嗤之以鼻,那不是瞎胡鬧嗎?可是,存在就是合理的,這不,連我這個老保守也不得不親近它了。在電話裏,泥蛋談好了條件,馬上就有人敲門進來了,嗬!好一位瀟灑、倜儻的大帥哥!瞧這身材,瞧這精神,西裝一穿,整整一個明星“高倉健”!比泥蛋英俊多了。不過,泥蛋知道他是一隻繡花枕頭——外表好看,內容並不怎麼樣。有錢有勢的誰當“約郎”呢?泥蛋便放下心來,並不擔心引狼入室。女朋友的眼裏可沒有沒錢沒勢的人!
“知道我請你幹什麼嗎?”泥蛋嚴肅地問。
“做您的‘約郎’,替你同女朋友約會,給她獻花,陪她吃麥當勞,帶她去嘉年華玩玩……”“約郎”一口氣說下去。
“懂得行規嗎?”
“完成委托人的一切交代,全心全意為委托人服務,既要表演逼真,又不能有任何肢體接觸。我們公司有嚴格的規定,不能發生越軌行為,這個請您放心!”
“知道就好!”泥蛋指著一束早已準備好的玫瑰花,“一見麵就要把花獻給我的女朋友,然後按我的要求說好每一句話、做好每一件事。如果做得讓人滿意,我會加付賞錢的。”
“悉聽吩咐!”
接著,泥蛋把想說的情話全寫在一張紙上,讓“約郎”熟記;把女朋友的喜好、忌諱和注意事項也寫在紙上,讓“約郎”小心;需要為女朋友買什麼禮物、去什麼商場、逛什麼花園、玩什麼遊戲……也一一交代。
“約郎”領命而去。泥蛋卻意猶未盡,輕輕拍了兩下巴掌,立即從側門內走出一個賊眉鼠眼的家夥,手裏還端著一隻數碼照相機。泥蛋說:“暗暗盯住他們!一有違規行為,不管是誰主動的,立刻拍下來,不得有誤。”
“老板您放心,我還等著您回來論功行賞呢。”
交代完畢,泥蛋長長舒了口氣,輕聲說道:“該出發了!”便招呼女秘書把機票和行李包拿來,兩人走出公司,驅車直奔機場……
三天後,泥蛋風塵仆仆地回來了。剛往沙發上一躺,拍照的那個家夥就慌裏慌張地闖進來了。
“老板,您可回來了。”
“跟蹤得怎麼樣?”泥蛋急不可待地問。
“老板,大事不好啊!這回,您可能要氣得半死!”
“什麼?他們……你快如實說來!”
“是!老板,他們就像早已認識擬的,見麵不到10分鍾,就、就抱在一起,那個甜蜜勁兒……不堪入目啊。然後、然後他們又一齊去旅館開了房間。”
“胡說!我女朋友是那種人嗎?”泥蛋聽不下去了。
“老板,我可不敢信口雌黃、無中生有,我有物證啊!這不,照片可是全洗出來了。”
泥蛋接過照片一看,臉上的怒容頓時煙消雲散了,代之以哈哈大笑。泥蛋說:“你真夠笨啊!這個女人是我的女朋友嗎?不認識!……”
正在這時候,泥蛋的手機突然響了。泥蛋瞄了一眼,趕緊接聽,果然是女朋友的聲音:“未來的老公,你出差回來了嗎?不好意思,周末晚上,我去參加了朋友聚會,便臨時請了個‘約娘’。謝謝你的禮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