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太多的悲傷需要眼淚來洗滌(1 / 3)

是的,他看到她藏在衣服下的戒指吊墜,那是他當初跟她求婚時送給她的。

厲家晨想要仔細看看那枚戒指,伸出手,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情不自禁地顫抖。

許若唯一愣,很快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麼。她微微側開臉,一隻手牢牢地握住那枚戒指,低聲說:“誰知道呢,或許是為了提醒我自己。”

厲家晨目光閃躲,突然不敢去看那雙明澈如水的眸子。

許若唯淡淡一笑,不知道是自嘲還是諷刺,也許是先前那一番回憶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她直勾勾地盯著厲家晨,冷聲說道:“我就是不想好了傷疤忘了疼,留著這枚戒指,它能時時提醒我當初有多麼愚蠢!”

“夠了,不要再說了!”厲家晨低吼一聲,一拳砸在了牆壁上,他赤紅著眼,沉默地看著她,心底的傷痛和後悔絲毫不比她少。

“我就是傻,竟然會愛上你,竟然相信你會一直陪著我。”許若唯自顧自地說起往事,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流,“我真是瘋了,滿世界地找你,而你呢?你大概躲在背後看笑話吧?厲家晨,你不是已經決定拋棄我這個落魄的許家小姐了嗎?為什麼現在還要來招惹我?”

累積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盡數爆發,她哭得像個淚人,渾身都在顫抖,就像風中的落葉,一邊哭,一邊順著牆壁緩緩坐了下去。

“若若。”厲家晨慢慢蹲下,試圖將她抱在懷裏。

“你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許若唯抬起頭,近乎哀求道,被淚水洗過的眼分外剔透,像是無辜的小鹿。

這句話無異於一把刀子狠狠在厲家晨心上劃,麵對這張淚水模糊的臉,除了後悔和悲痛,他居然說不出一個字。

他到底做了些什麼混賬事?這是他最愛的女孩,為什麼他要一次次傷她?兩年前是這樣,兩年後也是這樣,可是,他心裏明明不是這樣想的!

“你別哭了,我走。”忍著心頭劇烈的悲痛,厲家晨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邁開步子往外走。

聽到門再次關上的聲音,許若唯再也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她不想深究心裏的失落和無助,隻想痛痛快快地宣泄一次。

隔著一扇門,厲家晨聽著那陣哭聲,心髒生出無數細小的疼痛,刺得他難以呼吸,偏偏他卻無能為力。

他失魂落魄地下了樓,老天似乎也有些煽情,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他有些自虐地站在雨裏,任由雨水淋著,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他恍若未聞,不過對方似乎很有耐心,一次次地打過來。

“喂?”許久,厲家晨按下了接聽鍵,連來電顯示都沒看。

“厲總經理,您不是去上洗手間嗎?人呢?”周言沒好氣地嚷嚷,“有您這樣壓榨員工的嗎?你真是資本家啊,一聲不吭把客戶扔給我,這算什麼事啊?”

說起這個,周言就來氣,今天下午約了客戶談生意,本來都好好的,中途他走了一下神,隨口說了句“外麵這雨下得挺大的”,結果厲家晨看了一眼手表,坐不住了,說要出去一下,讓他多留心。

周言還以為他出去抽根煙,或者去趟洗手間,誰知道這家夥竟然一去不複返了。

“你這太不厚道了,仗著自己是老板,隨時翹班是吧?”周言毫不留情道,“知道我多不容易嗎?那兩個美國老板太難搞了。”

“談得怎麼樣了?”厲家晨平複一下心情問道,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那還用問?有我出馬,怎麼會搞不定?”周言聽著那頭動靜不小的摔門聲,納悶地嘀咕,“厲家晨,你在哪裏呢?”

厲家晨沒有吭聲,被雨水模糊的車窗就像他此刻混沌的思緒一樣,耳邊似乎還回蕩著許若唯傷心的哭泣聲。

不是這樣的,他明明是擔心她淋雨,想要接她下班,為什麼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說笑,會莫名地動怒?為什麼看到她上了別人的車,會失去理智,甚至一路跟蹤,最後還忍不住惡言相向?承認吧,厲家晨,你就是在嫉妒,你就是嫉妒得發了狂!

厲家晨不敢再想下去,心裏隱隱的躁動讓他不安,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自製力就是個笑話。

“家晨,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周言在電話那頭叫了好幾聲,“你到底在哪裏?不會是在勾搭哪個美女吧?對了,文薇剛剛還打電話問我來著,她說打你電話你沒接……”

“這次辛苦你了,回頭我們出來喝一杯,我今天有點兒不舒服,先回去了。”周言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厲家晨打斷了。

“哎,你怎麼了?不會是胃病又犯了吧?又酗酒了?”周言還在電話那頭聒噪,厲家晨已經利落地掛了電話,方向盤一轉,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同一時間,另一輛出租車朝小區緩緩開來,到了門口,魏琳拉開車門,迎麵就被淋濕了。

“這雨還真大。”她嘀咕著,付了錢,一路小跑上了樓。

門鈴響了兩次,許若唯才緩緩回過神來。應該是魏琳下班了,她連忙擦了擦眼淚,從地上站起來,低頭一看自己身上被撕破的衣服,慌忙收回腳步,轉身又進了房間。

“Olive,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魏琳掏鑰匙開了門,看到許若唯慌張地從房間裏跑出來,有點兒奇怪地說道。

許若唯掩飾地笑了笑,說道:“剛剛在換衣服,沒聽到門鈴。”

“你也被淋了?等下我煮點兒紅糖薑水喝。”魏琳拍著身上的雨水嘀咕道,“這下雨天可真討厭。”

“你也快去換衣服吧,小心感冒。”許若唯遞給她一條幹毛巾,催促她快點兒回房。

魏琳應了一聲,正要往房間走,突然盯住了她,疑惑道:“你的嘴巴怎麼了?”

許若唯一驚,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唇,腦海裏閃過剛才那一番激烈的吻,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支吾地說道:“沒……沒什麼。”

“還沒什麼?”魏琳不滿地瞪了她一眼,當她傻子啊,這嘴巴都腫了!她雖然有心想弄清楚,但許若唯不配合,也就不再過問。

許若唯低下了頭,小聲說道:“真的沒有事,Vring,你別擔心了。”

魏琳欲言又止,許若唯在感情上吃過一次虧,她不想再看許若唯栽跟頭,不過這畢竟是私事,她又不能幹涉太多。

“好了,我就不打聽了。”魏琳輕輕抱了她一下,笑道,“快去做晚飯,我餓死了。”

許若唯哭過的眼還是紅的,心裏卻慢慢暖了,就算沒有了愛情,她還有魏琳這個最好的朋友相伴。

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夜晚仿佛是這個城市的另一麵,充滿了誘惑,充滿了回憶。

厲家晨在酒吧裏泡了半晚,胃裏越來越難受,腦子卻還是清醒的。

拿了衣服,他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吧台的服務員關心地問:“先生,您不要緊吧?要不要讓人開車送您回去?”

厲家晨一手扯開領帶,將衣服搭在肩上,揮了揮手,蹣跚地往店外麵走。

回到住處,他剛停了車,遠遠便看見家裏的燈亮著。

他皺著眉,上了樓,開了門,剛放下東西,客廳裏就走出一個人,又驚又喜地說:“家晨,你回來了?”

“文薇,你怎麼在這裏?”厲家晨揉了揉眼睛,一張嘴,濃濃的酒氣就噴了出來。

“家晨,你怎麼喝成這樣了?”宋文薇精致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訝,她連忙過來攙扶他,念叨著,“周言說你胃病犯了,我不放心,想過來看看,你怎麼又喝酒了?”

厲家晨躲開了她的手,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啞聲說道:“太晚了,你回去吧。”

“我去給你倒點兒蜂蜜水吧,你……”宋文薇溫柔的聲音突然停了,她盯著厲家晨的嘴唇,忍了又忍,還是問了出來,“你的嘴怎麼了?”

這分明就是被咬的,這個位置,這麼曖昧的傷口,除了身邊親近的女人,還有誰能留下這樣的傷?

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讓宋文薇生出一股危機感,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她真真切切地知道,厲家晨身邊的確有那麼一個人。

厲家晨摸了摸嘴角,那裏早就不流血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覺得有熱熱的溫度,不知道是先前的血,還是許若唯殘留的眼淚。

“你回去吧,我累了。”

宋文薇咬著嘴唇,他的回避讓她心裏更加不安。她攥著裙角的手緊了緊,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沒有變,柔聲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厲家晨點點頭,自顧自地進了浴室,裏頭很快傳來了“嘩嘩”的水聲。宋文薇神色一暗,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一夜,不知道有幾人能夠安睡,又有幾人輾轉反側……

第二天上班,許若唯立刻就被趙麗纏住了,她昨天相親不順,恨不得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妹,看到許若唯受傷的嘴唇,一顆愛打聽的心立馬就蠢蠢欲動了。

“說說,怎麼回事啊?”趙麗擠眉弄眼地看著她。

許若唯有些不自在,推了她一把,說道:“還不去忙?”

“事業誠可貴,八卦價更高啊。”趙麗纏著她不放,“說說嘛,那男的是誰啊?沒聽你提起過,是個大帥哥吧?”

許若唯一陣頭疼,故意丟了個眼色,騙她說:“哎,你看,經理來了。”

她本來隻想使個詐,誰知道趙麗臉色一變,結結巴巴地說道:“譚……譚經理,早啊。”

許若唯臉色一僵,譚森宇什麼時候來了?天啊,那她們的談話豈不是都被聽到了?

“早啊。”譚森宇的聲音透著一股如沐春風的味道。

許若唯硬著頭皮轉過身,臉色有些羞窘,她訕訕地打招呼:“譚經理。”

她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紅暈,就像三月的桃花。譚森宇心裏好笑,他也是無意的,本來是例行的巡視,誰知道卻撞破兩個小姑娘的悄悄話。

“你們接著聊吧。”他的眼角眉梢都藏著笑,許若唯赧然低下頭,原來真被聽到了,她為什麼總是在他麵前出醜?

“譚經理,不好意思,我們不該在上班時間閑聊。”許若唯的頭幾乎要低到地上去了。

“都是我的不對,經理,我就是太好奇小唯的男朋友是誰了。”趙麗吐吐舌頭,促狹地說道,“譚經理應該也很好奇吧?”

譚森宇並不是個嚴苛的上司,他聳了聳肩,麵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小麗!”許若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扯了扯趙麗的衣袖,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許若唯不願給上司留下公私不分的印象。

想了想,許若唯還是簡短地解釋了兩句:“經理,小麗就是鬧著玩,你別信她,我沒有男朋友。”

“真的?”趙麗滿臉不相信,狐疑地盯著她的嘴角。

“你別瞎說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昨天相親怎麼樣了?”見她還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許若唯連忙打斷她,“你可以考慮讓譚經理給你介紹青年才俊。”

“喂,怎麼扯到我身上了?”兩人嘻嘻哈哈笑鬧起來,譚森宇摸了摸鼻子,掩飾著笑意,很快走開了。

許若唯鬆了一口氣,沒有再多想,開始專心工作。她沒有注意到,就在專櫃不遠的地方,樓梯的轉角處,一道目光始終盯著她。

“我沒有男朋友。”耳邊再一次回響起許若唯的話,厲家晨勾起嘴角,笑容諷刺又冷淡,他覺得自己真像一個傻瓜。

整整一個晚上,他根本睡不著,腦海裏翻來覆去都是許若唯。她的眼淚,她的哭訴,她無助的眼神,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發了芽的種子,瘋狂地生長,擠滿了他的腦海。

他承認,昨天晚上是他一時衝動,是他魯莽傷到了她,他既懊惱又自責,所以大清早就開車過來了,想著怎麼也應該親口道個歉,或者去看看她情緒如何。雖然這些都是他想要見許若唯的借口,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會撞見這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