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浪費那個錢了,我自己煮吧,回頭做幾個拿手菜,帶給爸嚐嚐。”許若唯笑吟吟地回答,此時,手機響起“嘀嘀”的聲音,她拿到眼前一看,接著說道,“對了,我手機要沒電了,待會兒你直接回家就好了。”
今天是她生日,自從父親入獄後,她再也沒有過過生日,但是今年不一樣。雖然父親前段時間身體不好,但也算因禍得福,出了監獄,現在在療養院,病情也穩定下來,她和魏琳說好了,中午吃頓大餐,下午便去療養院看父親。
“嗯,那你在家等我回來吧!”
掛了電話,許若唯走出商場,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秋雨帶著一些涼意,空氣裏都是濕漉漉的水汽。許若唯下了公交車,在超市裏轉了一圈,出來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她拿出手機一看——已經自動關機了。
同樣是生日,換作以前,她還是許家小姐的時候,手機收件箱早就被各種各樣的祝福塞滿了。看到手機沒電,也許她還會擔心漏掉什麼邀請,而今她卻沒了這個擔憂。
物是人非,人始終要學會成長。
快到小區的十字路口,路旁停了一輛黑色的車。這時候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它便顯得有些不尋常。許若唯忍不住好奇地瞅了一眼。
這時候,車門剛好打開,一個年輕男人從車裏出來,他一邊打電話,一邊往車廂後走:“我的車子在半路拋錨了,可能趕不過去,Sorry。”
隔著一點兒距離,蒙蒙的水霧讓許若唯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不過這個聲音卻有些耳熟。
猶豫半刻,許若唯叫了一聲:“譚總?”
譚森宇轉過身,那張英俊的臉滴著水珠,略顯狼狽,看見許若唯,他錯愕道:“小唯,你怎麼在這裏?”
他低聲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句,很快結束了談話,許若唯連忙將傘挪過去一點兒,指了指不遠的小區,笑道:“您忘了,我住附近。”
譚森宇送過她幾次,經她一提醒,說道:“真巧。”
許若唯見他身上都淋濕了,說話的時候頭發上還滴著水,她忍不住說道:“譚總,要不你叫人過來把車拖走,你去我家換身幹淨衣服吧。”
譚森宇想了想,點點頭同意了。
讓譚森宇來家裏躲雨,話出口時,許若唯並沒多想,換作任何一個她認識的人,她都會這麼說。但是等兩人進了屋,許若唯才察覺出尷尬。
她和魏琳同住,屋子裏哪有男人的衣服?結果,譚森宇就這麼晾在客廳裏,一身濕衣服,穿著也不是,脫了也不是。
“那個,你先擦擦吧。”許若唯看不過去,找出了一條毛巾遞給他。
“謝謝。”譚森宇接過毛巾,剛說完,緊接著就是一個響亮的噴嚏。
“你去衝個熱水澡吧。”許若唯指了指浴室,有點兒擔心地說道,“裏麵有烘幹器,你把濕衣服烘一烘吧,別感冒了。”
話說完,譚森宇倒沒覺得怎麼樣,她自己先紅了臉,不自在地低下頭,大概是為自己的考慮不周而尷尬地把客人請回家,卻要別人自己去烘幹衣服。
譚森宇微笑著接過毛巾,朝著浴室走去,雖然一路打著噴嚏,心裏卻是暖烘烘的。
許若唯轉身進了廚房,打算給他煮點兒薑茶驅寒。
小小的廚房裏,昏黃的燈光透著一股溫馨。譚森宇洗完澡,給修理廠打了電話,便被那股食物的香氣漸漸吸引到了廚房。
鍋子裏應該是在煮薑茶,漾著一股生薑的味道,混著紅棗的清甜。他嘴角的笑容漸漸深了,那個低頭洗著青菜的人卻渾然不覺。
“我來幫你吧。”這景象美好得就像一個夢,譚森宇不知不覺被吸引了。
“譚總?”許若唯一愣,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站在這裏的。
她發愣時,譚森宇已經走近了,並且伸手拿起砧板上的菜刀,盯著砧板上圓鼓鼓的土豆,皺著眉頭問道:“這個要怎麼切?”
見此,許若唯瞅了瞅一身白衣的譚森宇,看到對方如臨大敵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盡管對方實在不適合待在這個廚房,但見他很有興趣,她還是接過菜刀,示範性地切了幾下,然後說道:“很簡單的,把它切成薄薄的,厚度要差不多。”
看著那顆不聽話的土豆在許若唯手下服服帖帖的,譚森宇滿眼驚奇,盯著她的十指,就像它們有魔力一樣。
“你試試吧。”許若唯把刀遞給他說道。
切土豆實在不是什麼技術活,譚森宇雖然表情嚴肅了一點兒,手抖了一點兒,動作笨拙了一點兒,好歹還是像模像樣的。許若唯笑了笑,轉身繼續清洗青菜。
譚森宇的動作越來越熟,不免有點兒得意,想著要讓許若唯看看,誇上幾句。隻是他這心裏一亂,手上的刀就不聽使喚了,險險地割在了手指上。
“嘶!”他倒抽一口氣,看到手指上的血,傻眼了,心想,這土豆浸了血還能吃嗎?
許若唯聽到聲音,扭頭一看,譚森宇的指間正冒著血,但他保持著拿菜刀的姿勢,動也不動,有些茫然。
“你還愣著幹嗎?趕緊包紮一下啊!”她急了,水龍頭也來不及關,急忙奔過來查看。
不知道是地上灑了水,還是她動作太急,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朝著料理台撞過去,並且正好對著角的位置。
一刹那,譚森宇及時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上去,穩穩地接住了她。
“你沒事吧?”兩人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
看著許若唯那雙明亮如水的眼睛,譚森宇微微晃神,那裏分明寫著對他的關心。
她關心他?這個念頭讓他心頭一熱。
兩人以一種曖昧的姿勢抱在一起,許若唯後知後覺,但是譚森宇似乎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臉似乎越靠越近。
“Olive,我回來了!外麵雨好大啊,我都變落湯雞了!好香啊,你煮了什……啊——什麼情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許若唯還沒從譚森宇的舉止中反應過來,魏琳恰好回來撞見這一幕。
看到許若唯和譚森宇曖昧的姿勢,魏琳兩眼一亮,一手拎著蛋糕,一手指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哇哇大叫。想了想,她立刻往客廳走去,連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繼續。”
“Vring,你別鬧啦!”許若唯終於回過神,連忙推開譚森宇,雙頰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一看對方手指還在流血,也不顧得害羞,轉頭對魏琳說道:“你把醫藥箱拿出來,譚總受傷了。”
受傷了?這兩人是有多激烈?
魏琳對著許若唯擠眉弄眼,一臉壞笑。許若唯知道她在想什麼,臉一熱,喝道:“想什麼呀,譚總幫我切菜而已,所以手受傷了。”
聽到許若唯的解釋,譚森宇顯然也想到了什麼,轉開臉,眉眼間有些不自在。魏琳連忙識趣地換了話題:“譚先生,先去客廳包紮一下傷口吧。”
“麻煩你了。”譚森宇點點頭,看到魏琳手上的蛋糕,詫異地問,“今天是魏小姐的生日嗎?”
“今天是Olive的生日,譚先生,你不知道嗎?”魏琳這下納悶了,這兩人可真有意思,明明都抱在一起了,難道譚森宇不是來給Olive過生日的嗎?
“小唯的生日?”譚森宇飛快地皺了一下眉頭,回頭看著許若唯,不無失落地說,“真是抱歉,我竟然不知道,也沒有準備什麼禮物。”
“譚總,你不必客氣。”許若唯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瞪了一眼魏琳,“我很久都不過生日了,隻是吃頓飯而已。”
“對啊,譚先生,你今天有口福了。”魏琳適時地添油加醋。
譚森宇笑了笑,落在許若唯身上的目光又溫柔了幾分。
午餐很愉快,譚森宇心情不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許若唯除了工作表現優秀,連廚藝也這麼出色。他很久沒有這種家的感覺了,這份悸動讓他對許若唯的好感更深了一些,他覺得她就像一本意蘊深長的書,每次讀都有不同的感受。
“譚先生是在回味Olive的廚藝嗎?”吃完飯,三人在客廳裏閑聊,魏琳幽默地打趣道。
譚森宇微微一笑,並不否認,而是將目光轉向了許若唯。
許若唯下意識地轉開視線,若無其事地和魏琳笑鬧:“你下午不去雜誌社了?那個變態的攝影師肯讓你休假?”
“快別說他了,影響我心情。”魏琳最近半個月都在狠狠抱怨那個新來的攝影師,提到他就跳腳。
許若唯笑了笑,故意說:“Vring,看你這態度,我都懷疑你對人家圖謀不軌,故意找碴。”
“我?和那個變態攝影師?”魏琳咋咋呼呼地嚷起來,開始大吐苦水,許若唯和譚森宇相視一笑,很有默契地轉開了話題。
三人聊了許久,期間雨也慢慢停了,譚森宇看了看窗外的天氣,適時地提出離開。魏琳本來就有意撮合兩人,聊了這麼一會兒後,更加看好譚森宇,趁機叫許若唯去送客。許若唯沒有拒絕,於情於理,她都沒理由拒絕,太刻意反而落得尷尬。
一路上,許若唯和譚森宇都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廚房那個意外的緣故,許若唯覺得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微妙。
到了小區門口,兩人同時站住,低著頭沒有說話,直到一輛出租車經過,譚森宇招了招手,轉身對許若唯說:“小唯,謝謝你的午餐。”
許若唯微微一笑,剛要開口,譚森宇突然低下頭,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吻。
這個吻來得太突然,許若唯還未反應過來,那股溫熱的觸感已經離開了,她沒時間拒絕,隻聽到對方溫柔地說道:“生日快樂。”
譚森宇看著她呆愣的樣子,一雙眼水蒙蒙的,無辜而天真,輕笑出聲,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轉身坐上了出租車。
等許若唯回過神時,出租車已經開走了,她獨自一人在原地又是懊惱又是羞憤。
為什麼她沒反應過來呢?她到底在發什麼愣啊!下次見麵大家會不會尷尬?
內心就像有一隻貓爪在撓,她苦著臉轉身往小區裏走去,眼角的餘光不經意掃到停靠在街道旁的車輛,整個人頓時僵住了——那是一輛白色的邁巴赫。
“厲家晨?”她忍不住驚呼出口。
他為什麼會在這裏?他看到剛剛那一幕了嗎?如果看到了,他會不會覺得她很隨便?
無數念頭一個個冒出來,許若唯突然感到怯懦,她甚至連上前確認的勇氣都沒有,拔腿就往樓道裏跑。
車裏,厲家晨嘴角噙著冷笑,看著她落荒而逃,眼角的餘光瞟到車座上包裝精美的盒子,眼底更森冷了幾分。
真是可笑,他念念不忘她的生日,打不通她的手機,甚至主動找上門,誰知道竟看到這麼精彩的一幕。他究竟是如何才讓自己陷入這麼難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