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滅魏平代,定趙降燕,勞苦功高,寡人特來相賀。”
韓信忙向劉邦施禮,誠惶誠恐地說:
“臣不敢居功,這一切都是托大王之福。”
劉邦詭秘一笑,指著身旁的兵符等物說:
“由於敵眾我寡,寡人在成皋接連受挫,希望左丞相將兵符、令箭和將印借寡人一用,調兵解救成皋之圍。”
韓信忙道:
“大王言重了。軍隊乃是大王的軍隊,而非我韓信的,談何借兵呢?”
劉邦裝模作樣地感謝了韓信一番,接著下令道:
“撥給張耳馬步兵兩千,北向經略趙地。”
張耳大驚,劉邦此舉分明是要剝奪自己的兵權,但他卻敢怒不敢言,隻得拱手領命。
劉邦又轉向韓信,大聲說道:
“即日起,寡人拜韓信為丞相。命你立即組織新軍,東向伐齊,以配合伐楚之戰。”
韓信雖然對劉邦的安排有些不滿,但出於報答劉邦對自己的知遇之恩,也毫無怨言地接受了這一新命令。
(四)
劉邦奪得了韓信的大軍,有了底氣,腰板頓時也挺得直了。此時項羽已攻破成皋,正欲引兵向西。劉邦一邊令留在成皋附近的將領組織兵力在鞏(今河南省鞏義市)、洛陽一帶據守,一邊引兵臨河,駐紮在小修武(今河南省獲嘉縣附近)之南,準備與楚軍展開決戰。
郎中鄭忠見狀,慌忙進諫說:
“如今敵強我弱,不可戀戰。不如深溝高壘,以待時機。”
劉邦無奈地說:
“假如項羽一路向西,平定關中,寡人就失去根本之地了。”
鄭忠指著東方說:
“大王何不派兩名心腹大將前往梁地助彭越作戰呢?彭越在梁地屢次起兵伐楚,均被項羽所敗。如果大王肯助彭越一臂之力,何愁項羽不回師楚地?”
劉邦一拍腦袋,如夢初醒,連聲道:
“多虧郎中提醒,否則寡人又要犯錯了!”
於是,劉邦立即命盧綰、劉賈兩位將軍率兩萬步兵、數百名騎兵,從白馬津(今河南省滑縣北)渡過黃河,進入楚地,幫助彭越作戰。彭越得到了盧綰和劉賈的這支生力軍,兵威大振,連取十餘座城。
與此同時,酈食其又自告奮勇地請求去為劉邦說降齊王田廣。劉邦明知韓信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伐齊之事,卻莫名其妙地答應了酈食其的請求。或許,他是打算用外交和軍事兩種手段共同解決齊國之事吧!
韓信很快就組建起了一支數萬人的部隊。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韓信引軍東進,攻打齊國。齊王田廣聞訊大驚,立即令田橫率傾國之兵,前往曆下迎戰。
就在這時,酈食其抵達了齊國新都城臨淄,向齊王田廣陳說利害,最終說降了齊國。韓信得到這一消息後,心中不免猶豫起來。齊國都已歸順了劉邦,再領兵攻打人家似乎不大合適。但他又沒從劉邦那裏得到停止進軍的命令,這該怎麼辦呢?
事實上,劉邦並沒對酈食其抱有多大的希望。更何況在當時的形勢下,各國諸侯都朝秦暮楚。即使齊王田廣答應歸順劉邦,也不能說明什麼。一旦楚軍占據優勢,他也很可能會再次反漢降楚。從這一點來看,劉邦應該還是傾向於用武力一勞永逸地平定齊國的。或許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劉邦才沒有向韓信下達停止進軍的命令。
範陽(今北京市南部和河北省保定市一帶,範圍較廣)人蒯徹看出了劉邦的用心,急忙向韓信獻計。從史書上零星的記載來看,蒯徹是一位很有戰略眼光的辯士,相當於戰國時期的縱橫家。大澤鄉起義後,陳勝令大將武臣攻打趙地。蒯徹憑三寸之舌先說服了範陽令,使武臣未動一刀一槍便降服了30餘座城池,由此可見蒯徹的辯術之利!
蒯徹開宗明義地對韓信說:
“丞相攻打齊國是遵漢王之命行事,而漢王又悄悄派使者勸降齊國,並不把派人勸降齊國的事告訴你,你難道不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嗎?”
韓信恍然大悟,說道:
“如果不是先生點破,韓信還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先生認為,韓信該怎麼做呢?”
“既然漢王沒有命令丞相停止進軍,你為什麼要止步不前?更何況,酈食其不過是一介書生,他憑三寸之舌就說降了齊國70餘座城池。丞相率領數萬大軍,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攻下魏、代、趙等國的50餘座城池。丞相為將多年,難道還不如酈食其這個儒生嗎?”
韓信雖然認為蒯徹說得有道理,但仍有些猶豫不決。蒯徹見韓信猶疑不定,又勸說道:
“現在正是進攻齊軍的大好時機。我聽說田橫、田廣日日與酈食其飲酒高會,疏於防範。如果丞相此時渡過黃河,猛攻曆下,齊軍將在瞬間土崩瓦解。一旦錯過這個機會,再想打敗齊軍就不容易了。”
韓信沉思半晌,回答說:
“先生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