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也給我織了一件毛衣,跟李易繁的那件一樣深紅,她郵寄到我學校,大小剛剛合適。可是,跟李易繁分開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穿過,也沒有舍得丟,每一次搬家,都要放在箱子裏的底層,那種虔誠和尊重,就像是守候著某件傳家寶似的。
天開始亮了,魚肚白的光澤從天際一點點地延伸開來,像是為了和滿世界的積雪相遇似的,太陽的柔光恰到好處地撒在窗外的冰柱上,那種一閃而過的光芒堪比寶石。
我披頭散發地走出臥室,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就傻眼了,客廳的沙發上躺著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個男人。
是白楊。
“天哪,你怎麼還在我家?”我幾乎是尖叫著發出聲音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揉了揉睡意惺忪的雙眼,“昨晚上,你喝多了。”
我下意識地抱住了胸部,“可是,你怎麼在我家啊?”
“你不記得了嗎?”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你打電話給我說了很多的話……”
我打斷了他,一本正經地說,“我都說了什麼?”
他晃了晃腦袋,像是要極力想起什麼似的,可還是搖了搖頭,“我也不記得了。”
“很好。”我重重地舒了口氣。
“我給湘湘打電話,她說她在李淑媛那裏,我擔心你,所以就來了。怎麼樣,頭還疼嗎,要不要喝點水?”他說著便站了起來,可能是睡眠不足的緣故,差點就撞在了茶幾上。
“沒事。”我說,“我沒事。”
“沒事就好。今天周六,剛好不用上班,你多休息一會兒,我回去了。”
“等等,白楊。”
他扭過頭來看著我。
“昨晚……”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捋了捋頭發,抬起頭盯著他,“我真的沒有亂說什麼嗎?”
他皺著眉頭,“你真的想知道嗎?”
我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什麼都沒有說。
“好吧。”他舒了口氣,“那我告訴你,你說,你喜歡我。”說完,他就笑了起來。
我白了他一眼。
“開玩笑而已。”他依然笑著,“我都說了,我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
“那就好。”我說,“對了,你幫我開導開導湘湘,你知道的,她根本就聽不進去我的話,她這麼不知天高地厚,以後肯定是要吃虧的。”
“好。不得不承認,這小姑娘比我們都有思想。”
“我還真希望她平庸一些,或者說再平凡一點。一個女孩子那麼喜歡出風頭,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
“放心吧。”這是他最常用的三個字,每當我遇見刁難的客戶或者棘手的工作,他總會用這三個字來寬慰我,好像這三個字是一切問題的法寶,隻要有這三個字,一切問題也就不再是問題。
“那我先回去了。”他說,“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好的。”我俯下身子整理狼藉的屋子,連頭都沒抬。
直到門發出開了又關上的聲響,我才重重地吸了口氣,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實在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但是,沒多久,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我以為是湘湘,一邊在心裏罵她好幾遍,一邊慢悠悠地去開門,我甚至在心裏想著拉開門之後跟她說什麼,是溫柔一點兒還是嚴肅一點兒。可是,當我拉開門,我所有的準備工作都白費了。
是白楊,他提著熱氣騰騰的粥站在我家門口,“你昨晚喝了那麼多酒,胃裏肯定不好受,我在樓下順道給你買點粥,還有小籠包,是素餡的,你趁熱吃吧。”
“謝謝。”我接過他手裏的東西,“要不要一起吃?”
他客氣地拒絕了,“我有些困了,想回去休息一會兒。”
“那我就不留你了。”我說。
“你快關上門吧,外麵太冷了。”他說著朝我揮手,然後跑下了樓梯。
我還沒來得及關上門,湘湘就回來了,她像是掐著時間算準了似的,一進屋就像餓狼一樣撲上了我放在桌子上的早餐,“餓死我了。”
“怎麼?你李淑媛姐姐還不管你個早飯?”
“我們昨晚上聊得太晚了,她說今天要去見個朋友,所以一大早就起來了,整個早上都在化妝,哪有時間做早飯?”
“什麼朋友,用得著那麼早就化妝嗎?”
“我不知道,她又沒跟我說。”她喝了一口白粥,“對了,我在樓下見到了白楊哥哥,你們昨晚上不會……”
“你想什麼呢,湘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