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房, 水聲嘩啦。木桶水汽氳騰, 章年卿胳膊掛著幹巾帕, 巍然如鍾坐在文椅上。他單手捏著信紙, 眉頭緊鎖。馮俏盡力小聲的撩著水, 不打擾章年卿的思路。
宜詩宜佳在挽著袖子, 蹲在木桶旁, 將水裏的花瓣揉碎,擠出鮮紅的槳汁。水麵上的花瓣越來越少,馮俏越來越沒有安全感, 緊張的攥著粉拳,藏在水下。目光頻頻往章年卿坐的地方落。
章年卿一無所覺,他習慣在馮俏這裏找清靜。哪怕她什麼也不說, 自顧自的忙自己的事, 心裏也會得到得名的安慰。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他是自在了,馮俏卻渾身不舒服。章年卿這個毛病由來已久, 隻要他在外麵不順心, 回來就要各種粘著她, 美譽其名, 安靜。
馮俏很無奈, 卻又舍不得將他拒之門外。隻能一次又一次由著他的性子。
宜詩對宜佳使個眼色, “去,再拿一些花瓣。”
宜佳不明所以,懵然抬頭:“啊, 為什麼?”
宜詩瞪她, 拿出做姐姐的威嚴,“讓你去你就去。”宜佳嘟囔著出去。
馮俏微微放鬆,宜詩感到手下不再緊繃,輕輕為馮俏按摩後背,揉點穴道。
章年卿那邊悉悉索索,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音,聽見水聲小了,他站起來,目光望過來,笑著問馮俏,“是快洗完了嗎?”
宜詩回頭,章年卿人高馬大的站在屏風後,顯得整間屋子都狹□□仄。袖子忽然被人一揪,宜詩低頭一看,見馮俏朝她努嘴,她下意識的擋了擋。
擋完才後知後覺,馮俏讓她擋的是章年卿的視線。宜詩立即有些不自在,正猶豫要不要讓開。忽然發現章年卿居然是噙著笑的,他長臂一撐,半靠在屏風上,懶懶散散道:“都成親這麼久了,還像個沒出閣的小姑娘。”手裏還捏著信看,眼神沒有看過來。
俞七說宜詩和汪靄之間情愫不斷,章年卿不欲冒犯。
馮俏咬著唇,對宜詩輕道:“你先出去。”
宜詩笑著退下,一句都沒有多問。掀簾出去,迎麵撞上端著一缽花瓣的宜詩,豎指噤聲,悄悄拉著她離開。宜佳莫名所以,“姐?”
淨房裏,章年卿扔下信,看著宜詩走遠。他繞過屏風,坐到浴桶旁的圓高凳上。木桶裏的水有些渾濁,花瓣殘渣和粉紅色汁液混在一起。
章年卿挽起袖子,在浴桶裏攪了攪,馮俏左躲右閃的避著他的手。
章年卿捉著馮俏光滑細膩的腰,水裏微微阻力,寬闊的手掌撈了一大把花瓣,往她身上揉。馮俏被熱水泡的肌膚微燙,手感軟膩,虛軟無骨。他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上上下下都要摸一邊。也不盡然是帶著情.色,解壓的意味更多一點。
馮俏被人抓著腰,打滾笑的不停。“天德哥,你別抓我癢。”
兩人老夫老妻,馮俏很快就感覺到章年卿沒那個意思,和他玩起來也更沒負擔。鬧到最後,馮俏連章年卿都拖進水裏。章年卿在她的洗澡水裏吹泡泡,馮俏嫌棄的揪著他耳朵,讓他離髒水遠一點。
章年卿卻和她玩起了文字遊戲,“水裏隻有你跟我,你是嫌水髒...還是嫌我髒?”他眉毛一沉,壓著幽邃眸光,湊近她耳畔問。
馮俏哪裏肯跳坑,急中生智道:“花瓣。”她撈起花瓣的殘渣,指尖一撚,“你看,多惡心啊。”
章年卿隻看了一眼,的確被惡心到了。立即收回目光,喉嚨有些發幹,感覺黏黏的,像是沾著什麼東西。他有些悔不當初,“你怎麼不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