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瘦馬”作為官場陋習之一, 是各地方官員行賄受禮的首選。比起書畫、金銀財寶, 送過即忘。官員們更渴求一種長效的、保值的行賄方法。揚州瘦馬, 無疑是一種最好的選擇。
在此背景下, 官員和鴇母達成一種畸形扭曲的關係。
他們一邊保護著‘揚州瘦馬’這條扭曲的‘生產線’。不惜收販賣良家女子, 甚至為保證質量, 拐賣官家小姐, 甚至有人把自己府上不受寵的庶女。送去進行‘特殊培訓’。和鴇母一個□□臉一個唱白臉,獲取姑娘們的‘信賴’和‘忠誠’。
最後把這些培養好的小姑娘,送到各個高官麵前吹枕頭風。
章年卿初在泉州站穩腳跟的時候, 也曾收過不少瘦馬,他一個都不敢留。他深知這些小姑娘手段,她們能在你耳旁吹枕頭風, 也能在你身邊收集情報。
揚州瘦馬, 美貌、絕色、怯弱。她們無依無靠,隻能靠著極媚的房中術, 纏著家裏唯一的男主人, 獲取一絲庇佑。沒有男人會不憐惜她。
越是高娶, 身邊人越是強勢, 男人越是對這些楚楚可憐的絕色的小姑娘沒有抵抗力。
她們化而無形, 深入京城各個高官侯爵府邸, 上到皇孫貴族,下到商人富賈。哪個人府裏沒有一兩個這樣的妾室。她們常伴枕邊人十餘年,誰也不會對他們起疑心。頂多女主人咬牙切齒的罵一句, 狐媚子!
章年卿後背僵硬, 望進馮俏眼眸深處。嘶啞道:“俏俏,陳伏有個八歲的小侄女。被她親生父親賣進妓院,陳伏當時還是官身,時隔不過半天再去追,便了無音訊。”
馮俏坐直身子,點頭道:“我知道,你給我說過。”
章年卿沉默半晌,目光幽邃,穿過層層高山長河。屋子靜可聞聲,蠟燭爆蕊,章年卿的聲音平靜到不可思議,他道:“真厲害!”隱隱興奮。
誒?興奮。馮俏揉揉耳朵,她沒聽錯吧?
章年卿眼睛亮如星辰:“俏俏,你知道掌握全天下內宅辛密,府上人情往來,等等瑣碎是什麼感覺嗎?”
“那肯定累死了。”馮俏不假思索道:“那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光每年保存京城五品以上大員的內宅流水,十年下來的卷宗都鋪滿刺桐灣了。”
章年卿目光閃爍:“如果不需要卷宗呢?”
馮俏偏頭想了一會:“你是說專門養奇人異士去記這些東西?”
章年卿搖搖頭,豎起一根手指,繼續賣著關子道:“你想想,一個家裏出了當家女主人和男主人,還有水會對這個家裏的情況了如指掌,大事小事如數家珍?”
“管家?奶娘?”馮俏想的頭疼,章年卿好心提示她,“如果,必要時,這個人還能指哪打哪,輕易引起家宅禍端,嫡庶之爭。在仕途較量的關口,爆出家宅不寧的口實...”
馮俏脫口而出:“姨娘!”她捂住嘴,瞬間明白什麼,失聲道:“天,太可怕了。”
如果,揚州瘦馬根本不如表麵上那樣,隻是一群做皮肉生意的姑娘。而是被有人刻意豢養著,扶持著這麼一個產業模式,任其發展。平時看似一盤散沙,毫無關聯。
私下卻被一股勢力統治著,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上能直達朝廷,下能統率百官。家宅辛密,無所遁形。朝廷各類消息,能第一時間到達有心人的耳朵裏。
甚至除了消息本身外,還有某某言官對此事的看法,某某大臣此事的態度。
這些把柄未必有皇權的威嚴好使,卻是一把好刀,利刃。
章年卿深深看了眼馮俏,不解的問:“為什麼你猜不到妾室?”
馮俏不假思索道:“一個妾而已,若是貴妾還值得忌憚一番。若非良家女子,又沒有雄厚背景。一個揚州瘦馬,無非就是床上手段勾人。還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不成?”
章年卿見她嘴撅的都能掛兩瓶油了,重重親一口,打趣道:“這就醋上了。”
馮俏不高興他取笑,揪著他胸前的紅豆,威脅道:“不許胡說!”
章年卿笑著拉起她的手放到另一邊,揶揄道:“公平點。”他抵著她的額,小聲撒嬌:“不要厚此薄彼嘛。”尾音翹起,撓在她的信件上。
馮俏抱著他耳朵一齊揪,一頓揉搓,臉紅紅道:“章大人。”
“恩?”章年卿挑眉,不動聲色的把床上的信撿吧撿吧扔腳踏下。修長手指糾纏著她的衣帶,若有似無的暗示。
馮俏再次推開他的臉,義正言辭道:“章大人,不要使壞。”
章年卿邪笑,仰頭倒在錦被上。馮俏被力道帶著滾進他懷裏,她偷偷摸他的腰,神遊九天道:“章大人,你的腰真硬。”
章年卿笑了,“說什麼傻話。我是男人。”
本是一句很適合調情的話,他可以牽著她的手,放在另一處更炙熱的地方,說這裏更硬。也可以反握住她的雪峰,誇她也很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