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之爭,塵埃落定 第二百二十一章(捉蟲)(1 / 3)

“什麼, 吵起來了。”孔丹依倏地站起身子, 對馮承輝焦急道:“幼娘肚子裏還有孩子, 動了胎氣怎麼辦。”

馮承輝沉吟道:“這樣, 你去叫他們出來。讓章年卿來見我。”

孔丹依匆匆點頭, 帶著丫鬟去了。章年卿和馮俏的談話被迫中斷, 章年卿隨下人去馮承輝的書房。

“天德, 你知道你錯在哪了嗎。”馮承輝沒有看他,開門見山道。章年卿腳步緩怔,慢慢站定。

馮承輝道:“人都有盲區, 幼娘的盲區是你。她娘和我說了,幼娘在意的不是你納不納妾,而是你是不是變心。你直接了當的告訴她, 你不想納妾, 但你需要幾個女人來堵住悠悠之口。幼娘自然會為你辦妥一切。”

悠悠看著他,淡淡道:“而你卻扯什麼朝堂利害, 她這個時候聽的進去嗎?”

馮承輝不緊不慢, 仿佛說的不是他膝下唯一的女兒。而是在指導章年卿功課, 他緩緩搖頭:“她聽不進去。天德你為官這麼多年, 自己在官場上什麼樣, 心裏還沒有一點數?該講兒女情長的時候, 你卻扯朝堂出來,你讓幼娘怎麼想你。”

麵對馮承輝的質問,章年卿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我...”章年卿欲言又止, 一時語塞。半晌才平靜下來, 想明白關節。喪氣道:“馮先生,我錯了。”

馮承輝給他倒杯茶,安撫他的情緒,嗬嗬笑道:“你啊,沒有錯。”馮承輝是笑著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沒有一點責怪章年卿的意思。“這件事你若辦的漂漂亮亮,冷靜理智,我才寒心。”

章年卿懵了,一時不知馮先生是諷刺還是真心,他不解道:“馮先生此話何解。”

馮承輝道:“想你章年卿步步為營到今天,曆經三任帝王,從二宗手裏左右逢源出來。早已經不是當年會犯傻的愣頭青。如今還能接二連三的出昏招,傷幼娘傷自己,親者痛,仇者快。”搖頭道:“蠢,太蠢。蠢的人都沒眼看。”

馮承輝笑著問他:“我倒想知道,你這個蠢樣是怎麼當上首輔的。你能在幾炷香的功夫寫出三華章,以聖旨要挾,能在不到十天的功夫編纂出科舉新策,能把幾乎廢棄的市舶司重振輝煌。”

“我就不明白了。從你當首輔到和幼娘吵架,再到今天。少說也有幾個月,這麼些日子過去了。你怎麼就沒辦一件聰明事呢。你還有臉罵我家幼娘拎不清,這件事你自己拎清楚沒有。章天德?”

馮承輝諄諄善誘,一字一句講的緩慢。

章年卿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話他都聽明白了。但他還是有些不明白馮先生的立場,聽起來,馮先生不像是生他的氣。可又不確定,章年卿自己也有女兒。如果有一天明稚這樣被人對待,他絕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想到女兒,章年卿忽然明白什麼,心猛的揪在一起。想起青蔥歲月的馮俏,想起幼年時對他的親密都覺得畏懼的幼娘。他的俏俏...為什麼非得和俏俏掰扯清一二三呢。感情的哪來那麼多對錯。事情講那麼明白,界限畫那麼清楚以後是不過日子了嗎。

猛的拍桌,寬袖壓在手底下。章年卿捂著胸口,悔恨不已。他紅著眼睛問馮承輝,“是我沒拎清,我混賬。馮先生,你告訴我,我...學生該怎麼辦。”

馮承輝慢悠悠道:“你問我?問你自己。”

章年卿心跳絮亂,閉著眼聽著擂鼓般的聲音,嘶啞道:“我,我想和俏俏回到從前,想和她一起度過餘生。想...讓她想從前那樣信任我,依賴我...”

聲音緩慢而堅定,哽咽一下,竟留下眼淚。說出心中最誠摯的願望:“馮先生,我想...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馮承輝滿意的看著他,欣慰極了。他道:“天德你知道嗎,看見你在俏俏身上昏了頭。我別提多高興了。二十年了,阿丘和明稚都這麼大了。你在幼娘身邊還是患得患失,舉棋不定,像個十幾歲的愣頭青。衍聖公沒有看錯人。”

男人的眼界和女人的眼界是不一樣的。不是孰高孰低之分,隻是看的方向不同,沒有優劣可言。馮承輝是男人,相較而言,他更能看清章年卿的想法。明白章年卿的念頭。他明白章年卿為什會提出這樣的權宜之計,盡管很蠢。可孔丹依不明白。

孔丹依是女人,她是在禮教下長大的姑娘。馮俏是她親生女兒,所以更懂馮俏的心思。像馮承輝永遠不明白,章年卿不過提一句添人,馮俏為什麼立即會反應到‘是誰?’這樣具體的事物上。但孔丹依懂。

男女之間的微妙,在於坦誠。坦誠基於強大的信任。

可惜,章年卿把這份信任給毀了。或者說,是馮俏和章年卿一起把這份信任給毀了。

這兩個小家夥,從青梅竹馬到少年夫妻,再到今天。他們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唯獨沒有經過愛情的考驗。他們同生共死,從風雨中攜手而過。滿身傷痕煉成鐵皮銅骨。唯獨兩顆心是稚嫩而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