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2

那是我的一顆心

四(2)班最後一節課是信息技術課。

下課鈴聲早就響了,但四(2)班的信息技術教師劉心還沒有宣布放學。因為她遇到了件小事——一台電腦的鼠標壞了,就是那鼠標的心球被人給摳走了。說是小事也不算小吧,這可關係到一個孩子健康成長的問題哩。再說這損壞了,她做老師的也有責任呀。

“我再問一次,是誰拿了19號電腦的鼠標球?”劉心老師又問。

40多個孩子都低著頭,默不做聲。19號電腦座位上坐的是個小男孩,他叫陳丁,看起來有點調皮,可麵對劉老師的質問,倒有點害怕了。劉老師問過他三次了,他總說沒有拿;劉老師也讓學生檢查過他的衣袋,真的沒有。

“如果今天沒有人交出來的話,全班同學一個也不能回家!”劉老師的語氣強硬了不少。她想如果不嚴厲點,拿走小球的孩子是不會交出來的。

教室裏依舊靜靜地,孩子們的頭更低了。

沉默。

5分鍾後,劉老師看天色越來越晚,不得不說:“明天再找你們,今天你們都回去吧。如果不交上這鼠標的心球,你們班的信息技術課以後就別上了。”

第二天上午第一節課剛下,劉老師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一個小男孩早就站在了她辦公桌邊。

“陳丁,那心球真是你拿的吧。”劉老師對著小男孩說。

“老師,是不是交出了心球你就能給我們班來上信息技術課了?”陳丁問。

劉老師點了點頭。陳丁忙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白色的小球,遞給劉老師。

“為什麼昨天不拿出來,啊?”劉老師一接過小球,就質問起陳丁來,“你的品質真是有問題,我其實早就聽說你很調皮不聽話,倒真是的呀。這件事不能這麼完了,你得讓你爸來學校一趟。”

劉老師不容陳丁說話,一下子說了這麼多。

“老師,您可以不讓我爸來嗎?我怕。我向您保證我不再拿就是了。”陳丁小聲地說。

“不行!你這樣的學生不受點教訓是不行的。”劉老師聲音更大了。“你不請,我來請你爸。”說著,劉老師找陳丁爸爸的手機號碼去了。

下午快放學的時候,陳丁爸爸趕到了學校,劉老師正在給四(2)班上信息技術課。

“陳丁爸爸,陳丁昨天上課時摳走了19號電腦的鼠標心球……”劉老師話沒說完,陳丁爸爸一耳光“啪”地落在了陳丁頭上:“你個不爭氣的東西,隻會摳電腦鼠標心球,家裏的電腦鼠標心球昨天也讓你給摳走了……”

說著,陳丁爸爸又準備向陳丁頭上甩過一耳光,陳丁一閃,摔倒在了19號電腦桌旁。劉老師和旁邊的同學想著去拉一下陳丁。

“老師,你看!”那同學叫道,“那不是一顆鼠標的心球嗎?”

劉老師一怔,這顆黑色的小球正是學校電腦鼠標的心球,早上陳丁給的是顆白色的,難怪放進19號電腦的鼠標裏時不那麼靈活呢。

陳丁哇哇哭叫起來:“我根本就沒有拿過學校電腦鼠標的心球,我怕我們四(2)班因為我的19號電腦上不成課,我拿了家裏電腦鼠標的心球交來了……嗚嗚……那是我的一顆心……球……”

劉老師和陳丁爸爸怔怔地看著那顆小球,呆了一般。

陽光,爬滿每一天的窗子

秋日的陽光,爬滿了窗子,暖烘烘的。

瑋懶得坐起,他來這裏住院已經一周了,他的精神如雪崩般塌陷。他無法麵對現實——白血病,這是不少電視劇中才看得到的那種病,為什麼會降臨到我頭上,他常常這樣問自己。

“小瑋,又該化療了。”王醫生走過來,和藹地對他說。

“我不!我不!”他大聲反抗。有人越是和藹,他便越有一種逆反心理。父母為治療這病已負債累累。他曾想死,一死了之,但這樣做也許父母更痛苦。他常強忍著疼痛,顯得十分堅強。“我是初三年級學生了,是半個男子漢了!”他在心裏說。

他想初三(3)班的老師和同學,他常常拿出紙和筆,散漫地塗畫著她們的名字。他想回到他中間去。“我不能這樣活。”他大聲喊叫。紙和筆撒了一地。“我不能這樣活,我要讀書……”

鄰床鄰房的病人們不約地走到跟前,勸慰他,幫他撿起紙和筆。

又一個陽光爬滿窗子的日子,瑋不再喧嚷,因為他收到了一封信:“我們都記著你,多麼希望你回班讀書。你要養好病,不要急燥。急燥了什麼事都可能出現。你應該知道怎樣麵對現實。要冷靜,要充滿信心地和病魔作鬥爭!……另外,不要回信,把自己的感受寫在日記本上吧。”落款是三(3)班全體同學。

他的心裏升起了一輪朝陽,立即在日記本的扉頁上畫了個大大的笑臉。是的,要和病魔鬥爭。他在心裏大聲說。

每天,秋日陽光爬上窗子的時候,瑋便醒了。他期待著,期待著一封信的到來。每天上午9點左右,一封信常常如神靈般地飄到瑋的手上。信,成了瑋的興奮劑。“比化療效果還好哩,小瑋比以前精神多了。”憨厚的瑋父笑開了臉。為了瑋,他已背上了一座債山。為了瑋,他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

“你要學會與病魔鬥爭,你已是一個挺棒的半個男子漢了……”

“我們三(3)班在校運動會上拿了冠軍。王小林、張平的1500米還破了紀錄呢……還有吳琴的作文在市裏獲獎了呢……”

……

他讀著來信,如食興奮劑一般。“這小個子張平怎麼1500米破了紀錄呢?他以前跑不過我呢。”他急著說給同房的病友們聽。病友們都笑著。左床的是個“骨壞死”的小女孩,右床是個大爺。小女孩隻會怔怔地看著他,老大爺卻總是笑嗬嗬地。老大爺像沒有什麼病哩,成天笑臉,隻是臉色有點難看罷了。他常常逗瑋開心,不時地說著笑話。不過每天總會用點時間忙不迭地在一個筆記本上寫著點什麼,挺神秘的樣子。

瑋知道自己的生命還有希望,因為他知道隻要找到和自己相同的骨髓,自己的病就會痊愈。兩個多月了,每天他透過窗戶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陽,他每天都充滿著生的希望。

“真是天大好消息,小瑋,在廣州找到了和你相同的骨髓,明天就可以為你植入骨髓了……”王醫生說。

“謝謝您。”瑋說。他得好好休息,明天上手術台。“上手術台並不可怕,比得上戰場嗎?這是你又一次生命的開始……”來信上這樣說,正像是為瑋打氣,瑋頓時精神萬倍。“是的,這就是我又一次生命的開始。”可瑋又納悶了:“我也才知道這個消息,咋班上同學也知道了呢?還有,這寄來的好多信沒貼郵票,就算是同學送來的吧,為什麼不進我病房呢?還有,這來信字跡是誰的呢,是王小林的?不像,是吳琴的?也不是……”

手術很順利,3個多小時就完成了,瑋沒有絲毫的畏懼,更沒有流出一絲眼淚。瑋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他睜開眼,發覺病房裏少了點什麼,因為他沒有聽見右床大爺那爽朗的笑聲。

“大爺。”瑋喊。

“大爺走了。”瑋父過來說,並遞過一封信,“這是大爺留給你的。”

小瑋:

你好!

明天你就要上手術台了,你是個堅強的孩子,相信你能挺住。明天過了,你就成了一個嶄新的自己。你應該從筆跡上看得出,我就是那個冒充你同學給你寫信的人。你剛進病房時很煩惱,我知道你煩惱的原因,你認為自己的病是不治之症,又體諒自己的父母。我從你甩落的筆記本紙上看到了你班上幾個同學的名字,於是想著用他們的姓名給你寫寫信,希望你能挺起人生的脊梁。信中的好多事其實是我胡編的哩。要問我是誰,我是一個軍人,上過抗美援朝戰場。要問我得啥病住這兒,我也沒得什麼病,就是骨癌晚期,但我對自己有信心,我堅信我的生命能堅持到你上手術台的那一天。我很慶幸我居然又活了這麼長的時間。我走了,去了幸福的天堂……

陽光,爬滿了窗子。瑋的眼淚湧出來了,一縷陽光正射在眼淚上,亮晶晶的,暖烘烘的。

媽媽是隻什麼鳥

秋日的太陽,正懶洋洋地照著村子裏的這所小學校。天邊,有大雁正排著“人”字形向遠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