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霍雨佳勤習武功,內力也有了相當火候,刀法雖然平平,變化不多,但刀刀雄渾,直指要害,撻懶也不敢大意。撻懶雖然掌力占了上風,奈何霍雨佳施展七星步,飄忽不定,一時也無法取勝。
躲在身後的小乙流浪之時,為了避免被狗欺負,也學過一些防身的簡單武藝,雖然與這些高手相比,天壤之別,但他天賦極高,眼力和悟性超出常人。這一場生死之戰,打鬥中的四人都是精神高度集中,沒有人再去注意小乙。小乙看著那些高招妙式如癡如醉,不由得在旁邊舞動起來。
小乙並不喜歡阿骨打和撻懶的雄渾的拳腳,倒是對盧俊義的棍法和霍雨佳的身法頗為欣賞。他這裏手舞足蹈,不知不覺已來到那假扮常知非和霍雨佳的女真人身後。假常知非差點被他撞倒,喝道:“小孩,滾開,別在這胡鬧。”小乙忙退開一些,又模仿著四人打鬥的招式練起來。練著練著,他又來到假常知非身邊。假常知非道:“小孩,你再不聽話,等本人當上大名府尹,第一個殺的便是你們全家。”小乙笑道:“殺你個頭,你家小爺在江湖上流浪,早就沒家了。”那假霍雨佳道:“那本人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說著,假霍雨佳伸手去抓小乙。小乙見他出手毫無氣力,更無章法可言,就知此人並無武功,身子一矮,哧溜躲開這一抓,笑道:“我說哥們兒,你想假扮人家霍捕,卻連個殺雞的氣力也沒有,怎麼辦案啊?”那假霍雨佳哼一聲,跨步追來。小乙故意假裝跌跌撞撞地逃,奔出十幾米後,他藏在樹後,等假霍雨佳趕到,腳下一絆,就把假霍雨佳摔了個狗吃屎。接著,小乙從腰裏抽出防身的小刀,一刀把假霍雨佳結果了。小乙雖然年齡小,但也聽出這兩個家夥要冒充宋人,危害民眾,那可絕對不能留著。
小乙扶起假霍雨佳的屍身,自己藏在後麵,假裝他的聲音向假常知非道:“過來,過來。”假常直非道:“什麼事?”小乙抓著假霍雨佳的手向他招招手。假常知非走了過來,剛想問,小乙突然將假霍雨佳往他身上一推,接著手中刀一送,把假常知非也給捅死了。做完這些,小乙把兩人拖到陣地前,倚在樹下,拍拍手,對打鬥中的四人道:“好了,好了,各位別打了,關鍵人物已經到閻王爺那報道去了。”小乙這麼一說,阿骨打和撻懶這才看到假常知非和假霍雨佳都死了,兩人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驀地,阿骨打和撻懶躍在空中,兩人四掌,四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向小乙擊來。此時,盧俊義和霍雨佳都被阿骨打和撻懶逼在一邊,眼睜睜看到小乙被罩在掌力之下,卻來不及出手相救,都是驚駭萬分。
就在這時,突然紅光一閃,一道人影落在小乙身邊,飛快地將他拖到一旁。轟地幾聲響,隻見剛才小乙立身之處,多了一個半人深的大坑。眾人急望小乙身邊看去,隻見來人是個六旬左右的僧人,法相莊嚴,白須飄飄。白須僧人向阿骨打和撻懶合掌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和尚,你是什麼人?”撻懶喝道。
“貧僧少林玄覺。”
“你是少林方丈玄覺?”
“正是貧僧。”
霍雨佳及盧俊義一聽那僧人竟是少林一派的掌門玄覺,不由肅然起敬,紛紛過來見禮。玄覺雙掌合什,道:“兩位施主不必客氣。”阿骨打道:“大師乃有道高僧,自然知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之理,何以管起民間的俗事來?”玄覺道:“兩位施主所預謀的事情,已非民間俗事,出家人雖然四大皆空,但也有好生之德,既然貧僧路遇,並聽聞了兩位施主的計劃,為免大宋生靈塗炭,豈有不製止之理。”撻懶冷冷地道:“看來老和尚剛才聽到了我們的話。”
“恰好聽聞,因此貧僧才管起閑事來。”
這幾年,阿骨打和撻懶非常關注中原武林中的高人,自然聽說過玄覺的名號,深知對方劍術高超,如果沒有盧俊義和霍雨佳中的一個,他們自然穩操勝券,但是,現在雙方人手是三比二,阿骨打自知取勝把握不大,加之兩個假貨已經作廢,計劃破滅,衝動無易,因此,他向撻懶遞一個眼神,抱抱拳道:“今日有大師在,就此罷了,後悔有期。”兩人也不為兩個假貨收屍,匆匆而去。
常知非過來向玄覺和盧俊義拜謝。小乙道:“常大人,還有我呢,我的功勞可是大大的。”常知非道:“這位少俠聰明機智,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乙撓撓腦袋,笑道:“那是,小乙流浪江湖,經驗沒有一筐也有兩筐也,對付兩個假貨,還不簡單嗎。”常知非、霍雨佳及盧俊義都是忍俊不已。這時,幾人見玄覺朝兩個假貨雙掌合什,念了幾句超生經文,均知出家人慈悲為懷,於是過來動手,將屍體掩埋了。常知非欲邀請玄覺到城內做客,玄覺婉言拒絕,四處遊逛而去。接下來,盧俊義帶著小乙隨常知非和霍雨佳來到衙門。常知非詳細地問了盧俊義的情況,聽說他是本城人,非常高興,希望盧俊義能到衙門來幫助自己,盧俊義以自己無意官場為由,推辭了。隨後,盧俊義與小乙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盧家上一代在大名府也算是富商,靠經營古董為生。但到了盧俊義這一代,盧俊義從小喜歡武藝,對古董一竅不通,十年前,當他欲前往京城拜師時,有病在身的父親一氣而亡,不久,母親也追隨而去。盧俊義三年守孝期滿,將老宅子交給管家盧旺,動身去了京城。這一晃就是七年。盧俊義藝成回府之時,秋意正濃,隻見盧家大門的漆幾乎全部脫落,院子裏,結著一層的樹葉,井邊滿是青苔,牆下和台階上長滿了荒草。盧俊義看到自己少時的家竟荒涼到如此地步,心中酸酸的,說不出的滋味。
盧俊義踏著少時的記憶,一步步走向大廳。突然,他看到台階上坐著一人,那人低著頭,斑白的頭發亂糟糟的,瘦弱的身子蜷縮著,讓人感到一種孤獨的滋味。那人聽到腳步聲,慢慢地抬起頭,昏花的老眼迷蒙地望著兩人。盧俊義驚喜地道:“盧大叔,您好啊。”
那老人便是管家盧旺。盧旺站了起來,望著盧俊義,像做夢一樣,他狠狠地揉揉眼,再揉揉,老淚頓時流了下來。
“盧少爺,你可回來了。”
盧俊義也是動情,撲過去和盧旺抱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盧旺這才收住哭聲,抓著盧俊義的胳膊不住地看。“少爺,七年,整整七年啊,你身子結實了,英武了。”盧俊義看看盧旺滿臉的皺紋,酸楚地道:“盧大叔,你老了。”盧旺樂嗬嗬地道:“隻要少爺回來,我盧旺就會年輕十歲。”說著,盧旺把盧俊義及小乙請到大廳裏落了座。盧宅的大廳裏倒是收拾的一塵不染。盧俊義為小乙和盧旺兩人互相做了介紹,然後說起自己在京學藝的故事。盧旺突然想起一事,道:“少爺,您等著。”說著,盧旺拉開一幅字畫,在牆壁上按了一下,隻見一牆壁上出現了一間暗室的門。“少年,您來看。”
盧俊義和小乙走了進去,隻見裏麵擺著上百件各式各樣的古董。盧旺道:“少年,這是老爺臨死之前留給你的,當時你堅持要進京學藝,和老爺擰得緊,老爺沒有將暗室的秘密告訴你,現在,這一切都交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