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外麵進來一個小太監,說:“李公公,周邦彥來了。”李彥道:“好啦,請三位貴妃一同去欣賞吧。”
劉玲是被李彥拉著去的。李彥低聲告訴她:“你不要害怕那兩位貴妃,她們是人,你也是人,她們是貴妃,你隻要混好了,也能成為貴妃。”但是,劉玲畢竟膽怯。
樂棚下搭了三張椅子,分別是給喬、韋兩位貴妃和劉玲坐的。喬、韋兩位貴妃見劉玲和她們平起平坐,就連諷帶刺說一些讓劉玲心情不爽的話,結果周邦彥的演奏也沒有聽好。起初,劉玲還怯怯地不敢還嘴,時間一長,心中被“罵”出了火,忍不住和喬、韋兩位貴妃對“罵”起來。這樣一來,劉玲就漸漸地長了氣勢。
三人你諷我刺,各顯指桑罵槐之功,腔調越來越高,周邦彥一見,演奏不下去了,愣愣地望著李彥。李彥道:“周樂師,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周邦彥走後,三人還在對“罵”著。李彥看著大樂,因為劉玲終於有貴妃的派頭了。
這天,徽宗正在宣和殿內坐著,在龍案之上,擺滿了各種珍奇古玩,隻可惜,徽宗看也沒看,隻是望著牆上的一幅畫發呆。
那是一張劉貴妃的畫像,是徽宗去年為劉貴妃畫的。
望著劉貴妃的畫像,徽宗想起了與其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時光。正想著,恍惚中,劉貴妃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一顰一笑,特別真實。徽宗伸手一摸,摸到了她那吹彈可破的皮膚。
“劉愛妃,真是你嗎?”
“萬歲,奴婢……奴婢不是……”
“不,愛妃不要說不字,朕知道是你,愛妃肯定知道朕的痛苦,才回來陪伴朕的。”
“萬歲,奴婢……”
眼前之人正要說下去,被徽宗用手捂住了嘴。徽宗搖搖頭,柔和地望著她說:“不要再說了,讓朕好好看看你……愛妃好象瘦了些,是不是這段日子沒有吃好?”
“萬歲……奴婢不是劉貴妃,真的不是……”
“不要說不,朕知道的,你是她。”徽宗緩緩地將劉玲拉到懷裏,輕輕地吻著她的嘴唇。
劉玲心中蓬蓬直跳,欣喜,羞澀、恐慌,擔心……就在各種滋味湧上心頭時,徽宗已經慢慢地褪去了她的衣衫。
劉玲抱緊雙胸,緊張地不知如何是好。劉玲雖然在後宮呆了七八年,但是,因侍侯劉太後,除了平常和宮女們調笑起來,聽一些男歡女愛的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因此,她好比一顆青澀的果子,讓徽宗品嚐出了不同於劉貴妃的另一種滋味。
風雨過後,徽宗清醒了許多。他知道剛才的一切並非是夢,眼前的女子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她並非真正的劉貴妃。
“你是什麼人?”徽宗整好衣衫問道。
劉玲慌忙跪倒叩頭,道:“萬歲,奴婢原是劉太後宮中的侍女,之前被遷散,剛剛被李公公招進宮來。”
“哦。”徽宗有些明白了。他衝著外麵道:“李彥。”
李彥早就在外麵侍立了,聽到呼喚,慌忙進來,瞥眼偷看徽宗的神色,見他臉色平靜,猜不透是生氣還是滿意。
“萬歲,奴才在。”
“李彥,你膽子不小啊。”
“奴才該死。”李彥嚇得趴在了地上,頭都觸到了地麵。
“最近兩年,你在宮中的權威越來越大了,竟然管起朕的私事來。”
“奴才萬死,請萬歲爺發落。”
“起來吧。”
“奴才不敢,奴才有罪。”
“好了,朕不怪你,你也是為朕好嘛,以後記著,凡事要和朕商量再辦,搞了朕一個突然襲擊,還以為劉貴妃真的還魂了呢。”
李彥聽到這,知道徽宗是佯怒,於是心中一寬,站了起來。
徽宗看看跪在一邊的劉玲,道:“你抬起頭來。”
劉玲慢慢地抬起頭來。
徽宗這才認真地端詳著她,看了一會兒,暗讚李彥好眼力,這劉玲不但與劉貴妃有五六分貌似,而且麗質天生,其美豔並不輸於劉貴妃。徽宗越看越覺心動,忍不住連連道:“果然美人。”
李彥在一旁一拉劉玲,道:“還不快謝萬歲爺封賞。”
劉玲一愣之下,方才明白,慌忙叩頭道:“多謝萬歲封賞。”
徽宗微微一愕,笑罵:“好個李彥,嗬嗬,傳旨下去,封劉氏為美人。”
從此,劉美人深得徽宗的寵愛,轉年,被封為劉貴妃,後宮中又稱小劉貴妃。
政和二年(1112)六月,宋國大考又再開始,此時,餘深已在蔡京的提攜下,升為少宰。太宰和少宰即原來的尚書左仆射和尚書右仆射,是蔡京複相後提議改變的。蔡京自稱“太師”,總領門下、中書、尚書三省之事,改尚書左、右仆射為“太宰”、“少宰”,由太宰兼門下侍郎,少宰兼中書侍郎。
此次大考,徽宗仍有意讓餘深主持。這日早朝,徽宗對餘深道:“大考在即,餘愛卿就辛苦一下吧。”
餘深忙道:“不,不,萬歲,您還是另選他人吧,微臣主持恐有不妥。”
徽宗愕然:“餘愛卿,這是為什麼?”
餘深將上次大選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道:“萬歲,臣還是避嫌的好,此次大考族弟餘光庭也來參加,如其再拔頭籌,外界非議起來,臣實難辯解。”
“果如卿所說,令弟才學超人,拔其頭籌又如何?”
“萬歲,人言可畏啊,十年寒窗,哪個學子不為了這一天的到來?臣弟雖有學識,若臣主持大考,臣弟再拔頭籌,學子們勢必認為臣有失公平,而臣又不敢再誤族弟三年,因此,還是回避的好。”
“愛卿顧忌太多了,常言道,心底無私天地寬,你盡管去吧,本次考題由朕親自安排,並在考前才公布,如果令弟再拔頭籌,那是他有真才實學,沒人會胡亂猜度的。”
餘深隻好領了旨,繼續任主考官。
果然,這一次考題並沒有由禮部事先擬定。考生入場後,徽宗親自前來發放考題。考題是以《江山》為名,做一篇賦,限半個時辰。
試卷收集上來,禮部官員當場圈閱。為了公平,餘深采用了編號匿名方式,每個考生隻寫自己的編號,而編號和姓名並不公開,這樣,圈閱者就不知道哪一份考卷出自誰的名下。
結果,經圈閱,眾考官一致認為,編號為12的考生應拔頭籌,在實錄名單時,眾人發現,12號考生正是餘深的族弟餘光庭。
徽宗親曆了這場考試,對餘光庭之才倍加愛惜,於是在內堂召見了他。徽宗道:“三年前,令兄為正己避閑,忍痛割愛,讓你又等待了三年,真金不怕火煉,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這一次,雖仍是令兄主考,但是,朕會作證,你是當之無愧的頭名,餘光庭聽封。”
“學生在。”
“朕封你為光祿寺丞,日後,你就可以與令兄同朝為官了。”
“謝萬歲。”
餘光庭在光祿寺丞位上數年,隨後便出知鄧州。在金人攻陷汴梁後,始終堅守鄧州。北宋滅亡後,金人繼續向進犯中原,建炎元年(1127年),金兵進攻鄧州,至建炎二年(1128年),鄧州在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的情況下失陷,餘光庭誓死血戰,不屈而死,家人中隻有幼子及其乳母逃出,餘者皆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