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2

擱淺的吻

認識佳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獅子座的她是那麼的驕傲。佳是蘭最好的朋友,蘭是我的學妹,我們之間的感情很好,大家已經相處了兩年多,我以為已經可以打破性別的束縛。可正因為如此,我的一些行為令對方產生了誤會,以至於她竟向我表達了那種超約了兄妹及朋友關係的情感,我拒絕了。

於是作為蘭的死黨,佳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件事,她像一個路見不平的俠女,極為氣憤地衝到我麵前,用她那不帶髒字卻滿懷侮辱性的語言,將我好一頓臭罵!經過她的加工,我儼然成了現代陳世美的再生版!我們是認識,可那時還不是很熟,而且當時我身邊還有很多朋友,讓我覺得既委屈又尷尬!情感上我怎麼也接受不了,可為了維護所謂的風度,我又不能跟她作唇齒之爭。

事後為了挽回我的名譽,我又特地去找她解釋,可她卻再次把我那所謂的男人尊嚴徹底敲了個粉碎!我憤怒了!心想: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在我麵前這麼盛氣淩人?!我不知的報複心理為什麼會那麼重,當時突然有一個非常邪惡的計劃躍然湧在了我的腦海裏……

於是,我開始追求佳。開始真的很難,光是扭轉她對我的看法就枕費不少精力。可我把這項任務當成了一場戰役,我特地去學心理學,去分析“獅子座”的特性、弱點和喜好,拚命想對策。那段日子,如何將佳追到手是我所有的樂趣,幾乎成了我當時的最高目標!

整整11個月,這個時間段也許並不算很長,但對我已經是一個十分偉大的數字了!因為我終於成功了。

那天是我的生日,就我們兩個人,她終於向我表達了愛意,佳湊上來要吻我,可就在我們的嘴唇即將貼在一起的瞬間,我猛然推開了她!她被嚇壞了.她還以為我在和她開玩笑,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緊接著世上最冷酷無情的語言,就像機關槍裏的子彈一樣從我的嘴裏向她噴了出去。我都沒想到那一刻我的嘴皮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溥了,那尖酸刻薄的程度一點兒也不亞於當年魯迅對因民黨的抨擊!我要滅掉她的高貴和驕傲,我要擊碎她所有的自尊心!而且我知道,我成功了,她那絕望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那一刻她的色比死人還難看,可她硬是沒讓淚水掉出眼眶,隻是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用她那雙哀怨的眼神最後瞪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走了……

那一刻本該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我花了那麼多時間,費了那麼多精力,無非是在等這一刻的到來。可是,麵對精心為自己打造的這份生日禮物,我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卻已然發現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身體就像被掏空的木偶一般。

在以後的幾天裏,我一直生活在矛盾之中,心情怎麼也無法平靜。我反反複複問著自己同一個問題:什麼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朋有告訴我,佳隨她舅舅出去旅遊了。仿徨了四五天後,我終於下了決心,等佳一回來,我就立刻去找她,我要像個男子漢一樣,用自的言行去彌補我的過失。不,是我所犯下的罪惡!

分手,如此相約

我們兩家,以前曾是鄰居。我們兩個,以前曾是同學。相互熟悉,那是理所當然。由熟悉演變成親密,其間自然有些情節,隻是由於已成往事,其中又無非都是一些戀愛的俗套,便如李商隱所說,“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早已無從梳理了。

畢竟是相愛過,彼此都很了解對方。要論起感情,較之對自己的兄弟姐妹,似乎還要深上一層,起碼是不相上下。分手是出於不得已,對此太灑脫不可能,但太看重也不必要。別後的日子,我們仍頻有消息來往,偶你也會上一麵,關係處理得既不暖昧,也不矯飾。

愛情對青年人,就像花兒對草木一樣,永遠是首生命的主題歌,兩三年過後,我和她都有了新的戀人。或許是作為一種坦城的告白吧,這以後我們的見麵,總是要有意地安排四個人都在場。起初大家還略感拘謹,後來也就慢慢地自如了起來。

結婚我走在了她的前麵。在我舉行婚禮的前一天,她忽然給我打來了一個電話,讓我晚上一個人去那家我們以前常去光顧的小咖啡廳等她,說是要送我一件禮物。

我如約趕到,她已在等我。叫了兩杯奶咖,她無聲地攪著她一份,低著頭不作聲。我一邊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著天氣、物價,說著剛在小報上看到的明星和秘聞和時下流行音樂的排行榜,一把揣摩著她的心思。

她開口了,沒理我的話茬卻不著邊際地說起了古代一位名竇鞏的詩人:詩人愛上了一個名叫東東的姑娘而東東卻無法與他結為眷屬,詩人夜宿擇站聽見車鈴在一聲聲地叫著東東,恍惚間詩人以為車鈴是他而疑惑自身究係何物。

像是莊生化蝶的故事。這就是她要送給我的禮物嗎?她打開她的小包,從中拿出一個更小的包,讓我打開。解開絲帶,揭開包紙,打開盒蓋,裏麵是一掛小小的風鈴。

她笑了,非常自然地笑了:願意接受嗎?

為什麼不呢?愛情需要堅貞,但堅貞並不是隔斷往事的閘門。我們生命中的第一場愛情如同去年凋謝的落英,化作春泥,滋養了我們各自如今的花季。往事對我們來說,應該是鑰匙而不是鎖。謝謝你,謝謝這把鑰匙。我明白,我們曾有過的那場愛情,雖無結局卻也絕不是生命的虛耗。

風鈴帶回家,我把它掛在了窗外。未婚妻發現新房多了件飾物,頗為高興。

未婚妻並不是個不懂感情的人。那掛風鈴,至今還在我家的窗外掛著,風吹來的時候,便“丁丁”響起。無風的時候,它那一隻隻美麗的玻璃花盞,便安祥地注視著我們平靜而幸福的生活。

與幻想擦肩而過

星期二晚上,我們會為看電影放棄一切。

那天,她塗了一種顏色奪目的口紅,配她的黑色衣裝,站在放映廳的門口,老遠看見我們顯得很快樂。

“你真好看。”我由衷地說。“是衣服好看。”她強調。

“這幾天過得如何?”“還行”。我們沒再說什麼,燈滅了,我們一同走進那片往事一一個發生在哈瓦那的動人至深的故事。

三個多小時後燈亮了,人們開始往出走,我們相對無言。之後,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看著我說:“知道嗎?我要的就是那樣的愛情,我要的就是那樣一個可以把生命和生活分開的男人。”

她就是那樣,比任何其他人更樂於生活在現實之外,她寧可去承認世界應該是什麼樣的,而不願去承認世界本來是什麼樣的。她知道人活著需要妥協,但她常常不予理會,我想,這也是最終她選擇寫作的原因所在。在寫作裏她可以找到一種理想一種境界,一種她需要的生活,一種能讓她用心去愛的男人,女人和孩子。

我肯定她一直沒忘記那個“哈瓦那”,在那之後或在那同時(我也不是太清楚)她寫了她的第一個長篇一“阿冰的夏天”,且在其中注入了她曾經不悄一顧的浪漫。她說人是要先有接愛某種感應的心理準備之後才真有可能去接受那種感應的。她在試著解釋愛、解釋我們生活在其中的這個世界,這裏的情感,寂寞,自尊和憐憫……我不再像原來那樣經常地見到她。

後來我讀到一本書,以及一段話:“絕大多數人在會遊泳之前都不願意思考,因為他們是為生活而誕生的,不是為思考而誕生的。對,誰要是在思考,誰要是把思考當成要事,他當然會在這方麵有所成就,但同時也就把土地和水相互置換了,那他有朝一日一定會被淹死。”這便使我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我知道它來自什麼。

我約她出來喝茶。她來了,整個人陷在椅子裏,麵色憔悴。她說她已經有日子沒出來透透氣了,在這真正的孤獨的日子,她過得很情願。她真的出書了。

我很想和她聊聊她新完成的東西,但是她更願讓我知道多洗個暖乎乎的熱水澡,多想穿著漂亮的衣服在街上走,多想睡個好覺……

這大概就是她的特別之處,她既要思考,又要享受生活;這大概也是一個出色的女人所夢想的全部。她曾經說:“如果她有好日子過,如果她能找到一個想要的男人,她就不再寫作。我知道她在瞎掰,我告訴她:你不可能有好日子過,你也不可能找到一個你真想要的男人,因為你是一個和幻想和現實都擦肩而過的人。

緣分

芸芸眾生,憑什麼與他相遇,茫茫世界,為什麼單與他同行?許多友誼都收進了時光的年輪,隻把他留在了心頭。種種殷勤全然不肯動心,然而卻接受了他淡淡的誘惑。

蓬亂的頭發,從不願刻意地修飾,偏偏他拿來一大把恐怕是一輩子都用不完的梳子,權作了親近的表示。換了別人,早扔回去;然而是他送的,便欣欣然放進書包裏,不管用得上用不上,乖乖的,儼從從農都是溫良的女孩。

這是怎麼搞的?連自己都說不清,難道就因為他曾在列車飛馳過來的一瞬,救下了我這個並不嬌豔的“美人兒”?

我是個笨手笨腳、尤其不善烹飪的人,怎麼又專愛在他這個極會做菜的高手麵前展示那極其拙劣的手藝呢?

平生最討厭人管,自在慣了,東遊西逛,不知什麼叫危險。和他走在一起,被他左攔右擋,好似有了一個安全欄。這時竟也不覺受了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