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政府豁除山、陝樂戶賤民的等級立即引起了反響。雍正元年七月,兩浙巡鹽監察禦史鄂爾泰奏稱,浙江紹興府存在著一種惰民,當地稱為丐戶,“醜穢不堪,與樂戶無二。請照山、陝樂籍,一例削除。”《朱批諭旨》,雍正元年七月十一日,鄂爾泰奏折。雍正帝看了鄂爾泰的奏折後,同意了他的建議,同年九月諭示:“除浙江紹興府惰民丐籍。”《清世宗實錄》卷十一,雍正元年九月丙申。雍正五年(1727年)四月,雍正帝提出了安徽伴當、世仆的問題。他諭示內閣說:“朕以移風易俗為心,凡習俗相沿,不能振拔者,鹹與以自新之路,如山西之樂戶、浙江之惰民,皆除其賤籍,使為良民,所以勵廉恥而廣風化也。近聞江南徽州府,則有伴當,寧國府則有世仆,本地呼為細民,幾與樂戶、惰民相同。又其甚者,如二姓丁戶村莊相等,而此姓係彼姓伴當世仆,凡彼姓有婚喪之事,此姓即往服役,稍有不合,加以楚。及訊其仆役起自何時,則皆茫然無考,非實有上下之分,不過相沿惡習耳。此朕得諸傳聞者。若果有之,應予開豁為良,俾得奮興向上,免至賤終身,累及後裔。著該撫查明,定議具奏。”《清世宗實錄》卷五六,雍正五年四月癸醜。安慶巡撫魏廷珍遵旨議奏,禮部議覆:“江南徽、寧處,向有伴當世仆名色。請嗣後紳衿之家,典買奴仆,有文契可考,未經贖身者,本身及其子孫,俱應聽從伊主役使。即已贖身,其本身及在主家所生子孫,仍應存主仆名分。其不在主家所生者,應照旗人開戶之例,豁免為良。至年代久遠,文契無存,不受主家豢養者,概不得以世仆名之,永行嚴禁,應如所議。”《清世宗實錄》卷五六,雍正五年四月癸醜。雍正帝準其議。這樣,一部分伴當、世仆被除為良民。嘉慶十四年(1809年),清政府又決定:“若無賣身文契,又非朝夕服役,受其豢養,雖佃大戶之田,葬大戶之山,住大戶之屋,非實有主仆名分者,應清除其賤籍,一體開豁為良。”祝慶祺:《刑案彙攬》卷三九《良賤相毆》。這時,更多的賤民被開豁為良民。
雍正七年(1729年)五月,雍正帝又提出了廣東沿海、沿江的疍民問題。他諭示廣東督撫說:“聞粵東地方,四民之外,另有一種名為疍戶,即瑤蠻之類,以船為家,以捕魚為業。通省河路俱有疍船,生齒繁多,不可數計。粵民視疍戶為卑賤之流,不容登岸居住。疍戶亦不敢與平民抗衡,畏威隱忍,局窎舟中,終身不獲安居之樂,深可憫惻。疍戶本屬良民,無可輕賤擯棄之處,且彼輸納魚課,與齊民一體,安得因地方積習,強為區別,而使之飄蕩靡寧乎?著該督撫等轉飭有司,通行曉諭,凡無力之戶,聽其在船自便,不必強令登岸。如有力能建造房屋,及搭棚棲身者,準其在於近水村莊居住,與齊民一同編列甲戶,以便稽查。勢豪土棍,不得借端欺淩驅逐。並令有司勸諭疍戶,開墾荒地,播種力田,共為務本之人,以副朕一視同仁之至意。”《清世宗實錄》卷八一,雍正七年四月壬申。疍戶就這樣除被豁了賤籍。雍正八年(1730年)五月,江蘇巡撫尹繼善上奏,提出了江蘇的丐戶問題。他在奏疏中寫道:“蘇州府屬之常熟、昭文二縣,舊有丐戶,不得列子四民。邇來化行俗美,深知愧恥,欲滌前汙。請照樂戶惰民之例,除其丐籍,列於編氓。”《清世宗實錄》卷九四,雍正八年五月丙戌。雍正帝對此表示同意。江蘇丐戶從此豁賤為良。
賤民等級的豁除多在雍正年間,而且是通過清朝統治者自上而下頒布諭令實現的。正是因為這一特點,但是由於賤民階層的形成,有著其特殊的曆史和社會原因,雖然雍正朝在戶藉上豁除了他們的賤藉,但並沒有在風俗上消除曆史遺存的陳跡,所以雍正朝的豁賤為良並不徹底,有些脫離賤籍已經成為平民的人,在實際生活中仍然受到很多限製。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六月,清政府頒布了一個規定,內容是:“凡削籍之樂戶、丐戶、疍戶、漁戶、應以報官改業之人為始,下逮四世,本族親友皆清白者,方準報捐應試。”“若本身脫籍或僅一二世,信親伯叔姑姐尚習猥業者,一概濫廁士類。”《清高宗實錄》卷八六,乾隆三十六年六月庚辰。由此可以看出,直到乾隆年間,豁賤為良的民戶子弟,報捐應試仍然受到一定的限製。趙雲田:《中國社會通史》(清前期卷),山西教育出版社,19年版,第527~53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