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親情香瓜(1)(1 / 3)

導讀:我正心情沉悶地想著,《新聞聯播》之後的天氣預報開始了,老家石家莊竟“晴,36到41攝氏度”!一口香瓜原本正在嘴裏津津有味地嚼著,而此刻,我卻突然嚐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酸楚,霎時間,一股熱流在眼眶裏洶湧起來……

遙寄軍禮給祖母

祖母去世快一年了,然而直到現在,我仍然經常夢到她,我總覺得夢裏見到祖母是我的幸福。

我六歲那年父親撒手人寰,八歲時母親改嫁異鄉,之後我便和祖母相依為命。為了供我讀書,祖母曾起早貪黑地喂養過兔子,但由於喂養不夠科學,到最後並沒有賺到幾個錢;她也曾織過粗布拿到集市上賣,但時代發展了,用粗布的人也終究寥寥無幾了;她還不分晝夜地給一家電纜廠紡過線,直到雙眼老花了,實在紡不出合格的線了才不得不放棄……

那時,我的學雜費主要來源於那兩畝黃土地。直到如今,我還清晰地記得我讀小學六年級那年,年近六旬的祖母雨中給玉米施肥的一幕。為了節省給玉米施肥後澆水的幾斤柴油錢,祖母天天盼下雨,雨終於來了,如瓢潑盆傾,祖母趕緊用鐵桶拎著化肥,鑽進一人高的玉米田裏。我放學途中恰巧碰到了剛施完肥的祖母,她渾身泥水,化肥熏得她雙眼紅腫,臉頰和手臂被玉米葉刮割的一道道紅色傷痕縱橫交錯,在玉米田幹過農活的人都知道,玉米葉劃出的紅色傷痕又疼又癢,尤其沾到水後,那種鑽心的痛苦難以名狀!如今,想起這些,我的心便如無數條無形的火鞭在抽打著,痛苦不已。

祖母說,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我考上大學。1997年,我終於以全區最高分考取了解放軍合肥炮兵學院。我圓了祖母的心願,然而我也深深體會到了“忠孝難兩全”的無奈與苦楚。讀軍校時,每次回家探親總是來去匆匆。畢業後,我分配到了野戰部隊,訓練任務十分繁重,回家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前年初春,我回去了三五天,一天祖母在院子裏晾曬了一包袱新被麵、新床單,“這些給你準備著結婚用,俺年歲越來越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結婚時就不會抓瞎咧……”祖母已年過七旬,我不能日夜守候在她的身邊,在她的膝下盡孝,可她竟為我想得如此周全!

2004年,祖母病了,而我正在南方參加軍事演習。當我完成任務匆匆趕回石家莊老家,祖母已不能言語了,隻是眼角流下了兩行混濁的老淚,第二天祖母便走了。送殯時我一路嚎哭,但祖母卻怎麼也醒不來了。

清明節近了,這些天,我總是禁不住想起祖母。祖母啊,您在世時孫兒未能盡孝,而您去世後孫兒又不能回家給您上墳,隻能在千裏外給您鄭重地敬個軍禮,祝您在天堂一切安好。

淚水的流淌聲

有一首歌,每次聽到,總讓我黯然神傷,淚眼朦朧。

我讀軍校時,曾給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投了一篇題為《遙寄軍禮給祖母》的稿子,寫了我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後,祖母含辛茹苦拉扯我長大的艱辛經曆。那晚,稿子播出了,底音是滿文軍的《懂你》的旋律。稿件播送完了,播音員還特意把這首歌重播了一遍,說是送給我祖母的。伴著那感人至深的歌聲,我回憶起祖母曾經給我的無微不至的嗬護,禁不住淚流滿麵,我從此便深深地喜歡上了這首歌。

《懂你》,的確,我是該懂祖母的,然而,祖母在世時,我卻從來不曾真正地懂她。軍校畢業,我分配到了離家千裏的軍營,繁重的訓練任務讓我“兩眼一睜忙到熄燈”,以往隔上半月,我會寫封信回去,而那時,一個月才打個電話回去。我家沒有電話,通常打到叔家,請他們把祖母叫來接聽。祖母總說:“也沒啥事,俺身體好著哩,別打咧,多費錢……打再多的電話有啥用?專心工作比啥都強!”祖母的口氣從來都是平淡的,絲毫沒有興奮、激動或喜悅。後來一年多時間,我有時想起來才給祖母打個電話,大都間隔兩三個月。直到一次探親,聽叔叔說,其實祖母很惦記我,經常探問,我來電話了沒有……

“一年一年風霜遮蓋了笑顏,你寂寞的心有誰還能夠體會。”每聽到這句歌詞,我的心便如掉進了荊棘堆裏,痛楚不已。祖母仙逝前的大半年是在炕上躺著熬過的,這是祖母病故後我才知道的。

那年我回鄉探親時,祖母的腿腳已經不靈便了,但還能勉強走路。我當時很想接祖母來城裏,但自己經濟條件尚且捉襟見肘,加上祖母執意不肯,而且看叔叔照顧祖母也還周到,便作罷了。之後,打電話,就打到大叔手機上,這樣方便祖母接聽。就在祖母去世前半個月,電話另一頭的她,還聲音爽朗地叮囑我:別擔心,好好工作。而事實上,我離開家鄉不久,祖母就病倒在炕上不能動彈了,甚至連翻身都不能自理了。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況且大叔每天起早貪黑在磚窯裏做工。白天,祖母渴了,沒人遞杯水;餓了,沒人送碗飯;大小便了,沒人來更換、洗刷……祖母所承受的寂寞與艱難,我真的無法想象,也實在不忍心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