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馬克思主義哲學(6)(1 / 3)

從上述一切可以明白,關於道德,費爾巴哈所告訴我們的東西隻能是極其貧乏的。追求幸福的欲望是人生來就有的,因而應當是一切道德的基礎。但是,追求幸福的欲望受到雙重的矯正。第一,受到我們的行為的自然後果的矯正:酒醉之後,必定頭痛;放蕩成習,必生疾病。第二,受到我們的行為的社會後果的矯正:要是我們不尊重他人同樣的追求幸福的欲望,那麼他們就會反抗,妨礙我們自己追求幸福的欲望。由此可見,我們要滿足我們的這種欲望,就必須能夠正確地估量我們的行為的後果,另一方麵還必須承認他人有相應的欲望的平等權利。因此,對己以合理的自我節製,對人以愛(又是愛!),這就是費爾巴哈的道德的基本準則,其他一切準則都是從中引申出來的。無論費爾巴哈的妙語橫生的議論或施達克的熱烈無比的讚美,都不能掩蓋這幾個命題的貧乏和空泛。

如果一個人隻同自己打交道,他追求幸福的欲望隻有在非常罕見的情況下才能得到滿足,而且決不會對己對人都有利。他的這種欲望要求同外部世界打交道,要求有得到滿足的手段:食物、異性、書籍、娛樂、辯論、活動、消費和加工的對象。費爾巴哈的道德或者是以每一個人無疑地都有這些滿足欲望的手段和對象為前提,或者隻向每一個人提供無法應用的忠告,因而對於沒有這些手段的人是一文不值的。這一點,費爾巴哈自己也說得很直截了當:

“皇宮中的人所想的和茅屋中的人所想的是不同的。”“如果你因為饑餓、貧困而身體內沒有養料,那麼你的頭腦中、你的感覺中以及你的心中便沒有供道德用的養料了。”

至於說到他人追求幸福的平等權利,情況是否好一些呢?費爾巴哈提出這種要求,認為這種要求是絕對的,是適合於任何時代和任何情況的。但是這種要求從什麼時候起被認為是適合的呢?在古代的奴隸和奴隸主之間,在中世紀的農奴和領主之間,難道談得上有追求幸福的平等權利嗎?被壓迫階級追求幸福的欲望不是被冷酷無情地“依法”變成了統治階級的這種欲望的犧牲品嗎?———是的,這也是不道德的,但是現在平等權利被承認了。資產階級在反對封建製度的鬥爭中和在發展資本主義生產的過程中,不得不廢除一切等級的即個人的特權,而且起初在私法方麵,後來逐漸在公法方麵實施了個人在法律上的平等權利,從那時以來並且由於那個緣故,平等權利在口頭上是被承認了。但是,追求幸福的欲望隻有極微小的一部分可以靠觀念上的權利來滿足,絕大部分卻要靠物質的手段來實現,而由於資本主義生產所關心的,是使絕大多數權利平等的人僅有最必需的東西來勉強維持生活,所以資本主義對多數人追求幸福的平等權利所給予的尊重,即使有,也未必比奴隸製或農奴製所給予的多一些。至於說到幸福的精神手段、教育手段,情況是否好一些呢?就連“薩多瓦的教師”不也是一個神話人物嗎?

不僅如此。根據費爾巴哈的道德論,證券交易所就是最高的道德殿堂,隻要人們的投機始終都是得當的。如果我的追求幸福的欲望把我引進了交易所,而且我在那裏又善於正確地估量我的行為的後果,因而這些後果隻使我感到愉快而不引起任何損失,就是說,如果我經常賺錢的話,那麼費爾巴哈的指示就算執行了。我也並沒有因此就妨礙另一個人的同樣的追求幸福的欲望,因為另一個人和我一樣,是自願到交易所去的,他和我成立投機交易時是按照他追求幸福的欲望行事,正如我是按照我追求幸福的欲望行事一樣。如果他賠了錢,那麼這就證明他的行為是不道德的,因為他盤算錯了,而且,我在對他執行應得的懲罰時,甚至可以擺出現代拉達曼的威風來。隻要愛不純粹是溫情的空話,交易所也是由愛統治的,因為每個人都靠別人來滿足自己追求幸福的欲望,而這就是愛應當做的事情,愛也在這裏得到實現。如果我在那裏正確地預見到我的行動的後果,因而賭贏了,那麼我就執行了費爾巴哈道德的一切最嚴格的要求,而且還成了富翁。換句話說,費爾巴哈的道德是完全適合於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的,不管他自己多麼不願意或想不到是這樣。

可是愛啊!———真的,在費爾巴哈那裏,愛隨時隨地都是一個創造奇跡的神,可以幫助克服實際生活中的一切困難———而且這是在一個分裂為利益直接對立的階級的社會裏。這樣一來,他的哲學中的最後一點革命性也消失了,留下的隻是一個老調子:彼此相愛吧!不分性別、不分等級地互相擁抱吧!———大家都陶醉在和解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