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朝她伸出大手,她遞上自己的小手,緊緊相握。
在他扶她上車、兩人錯身而過時,他悄聲說了一句話,一句隻有她才聽得到的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看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又補充了一句。
“你還有我。”
眼淚突然洶湧而出。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心懷詩情畫意的人,定是看那些汙七八糟的書看多了。小草扁扁嘴,縮到了車廂裏。心裏沒來由的甜蜜,象沾染了蜜糖般,直膩到心裏去。也許,美人的本質並不壞,他隻是不善於表達而已……
馬車緩緩前行,夏祈寒和月下絕色坐在車夫的位置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繞過一個山坡,地平線處的斜陽餘暉又隱隱透了出來,如一片無邊無際的淡黃輕紗,一直渲染到山的另一端去。
而在路邊的一個土丘上,一個孤寂的身影,騎在馬上,靜靜地看著他們。他身後的落日顯得特別的圓,特別的紅,宛若要淌出血來。
夏祈寒籲停了馬,渾身戒備地看著那人。
月下絕色也冷冷地看著那人身後的一小隊侍衛。
坐在車廂裏的月下美人和吳晴也感覺到了些微不同尋常的氣氛,兩人以眼神安撫雙胞胎讓他們不要出聲,然後美人掀開車簾躍下馬車,留下吳晴照應。
看到來者,美人鬆了一口氣。
“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承認的。”他對他說。
那人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護衛,徒步走到他們麵前,停下。
猶豫了一會兒,他問:“我可以見見他們麼?”
“留下他們隻會害了他們。”美人出聲警告。
聽到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花淺草有些詫異。會是誰來為他們送行呢?她看了看吳晴。吳晴渾身冒著怒氣,眼神有些冰冷。看得出來,他很不喜歡攔下車子的那個人。
車內外都陷入了一片靜默中,空氣沉悶得有些壓抑。
又僵持了一會兒,花淺草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我,想見見他。”
一路上一直靜默無聲閉眼假寐的花無顏突然睜開眼睛,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花淺草反手抓住弟弟那已經逐漸長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
美人深吸一口氣,掀開了車簾。
父子三人立即對上了眼。
康王爺屏住了呼吸,眼前一暗,險些站立不穩。
小草主動伸手扶住了他。
“爹爹。”
她柔聲喚道。
沒有矯情,沒有撒嬌,沒有埋怨,隻是自然而然地叫了。
她喚他爹爹,而不是父王。
在她眼裏,他隻是一個男人,一個不稱職的父親,而不是王爺。
宋瑞康伸手抱緊她,泣不成聲。透過模糊的視線,他看著另一張相似的麵容。那是漸露棱角的,男孩子的俊朗麵容。
花無顏有些別扭地看著他,不情不願地跟著叫:“爹。”
他突然釋懷了。
對那個女人的背叛,她給他帶來的不幸和災難,他釋懷了。
心裏壓著的石頭突然放下,緊繃著的肩膀頓時鬆了下來。他揉了揉小草的發端,又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照顧好姐姐,一定要健康幸福地活下去!”語畢,解下腰間的玉佩,交到無顏手裏,連隨身戴了數十年的、皇爺爺賞賜的那個經常貼著胸口掛的玉墜也摘了下來,給小草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