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啟動了回憶裏最深刻的一個開關,那一晚在包廂錯吻的畫麵重新浮現在兩人麵前,褚唯願不知不覺的,眼淚就掉了下來。這一滴淚,像是灼痛了紀珩東找回了理智,扶在褚唯願肩上的手猛地改了方向,力道大的將她一把推離了自己。
褚唯願被他推的險些跌在地上,兩個人的眼中此時都是不可置信,紀珩東喘著粗氣,隱忍異常。
再也忍不住了啊……
褚唯願靜靜的抿了抿唇,漂亮的臉上帶著毫不認輸的倔強和忐忑。一字一句。“紀珩東,我說我喜歡你,現在你相信了嗎?”
紀珩東自認為活了二十幾年什麼陣仗都見過,跟老子人模狗樣的出席過大場麵裝過年輕新貴,也跟著一眾兄弟毫無底線玩兒過夜場當過萬花情聖,挨過揍住過院也打過人耍過狠,唯獨被一個從小到大一直跟在身邊的丫頭子如此蠻橫的表白,他是頭一遭。
唇邊好似還殘留著剛才那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留下的痕跡,手中懷中也全都是她驟然抽離的溫軟觸感。那感覺怎麼說?猶如電閃雷劈當頭棒喝,或者是踩入雲端飄忽不知所然,更多的,是他麵對這場毫無預兆的束手無策。
這種束手無策讓他心生恐懼,甚至不敢出手迎合或者坦然拒絕。
紀珩東有點僵硬的咽了咽口水,大氣都不敢出。“願願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都說萬物生長皆靠天地之氣,天地廣闊自能給人所有獲取生活之本能的本需,這種本需包括信仰,物質,精神,還有不顧一切的豁達和勇氣。現在的褚唯願猶如古時孑然一身卻也勇猛無比的鬥士,頭上一片夜晚霓虹自給她照亮靡靡世界之中的萬千景色,腳下一片赤誠草地賦予她劈斬迷途荊棘的不畏之勇。
她一襲紅裙眉眼倔強,雖未拿武器,但也是搖曳生姿絕代芳華。讓見過的人,此生難忘。
不過是桃李待年的女子,對於褚唯願來說感情二字在成人之路上從來都是懈怠不得的,既認真了,便再無後悔。她定定看著紀珩東,專注的不得了。
“從今天晚上見到你開始,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不是玩笑,不是撒嬌,是一個已經成年具有獨立行為的女人,在和你告白。”
紀珩東驟然收緊手指,心驚的打斷她。“願願!別說了。”
“你聽我說完。”褚唯願打斷他,有點自嘲笑了笑。“你聽過那麼多女人對你說這句話,也不差我一個人吧。”
“今天聽到勤務長告訴我說你和紀爺爺去相親的時候,我才決定告訴你。原本我以為以後的歲月還很長,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也還很多,早晚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對你的心意。可是我忘了,我從四歲認識你,到現在我二十三歲,整整十九年的時光都沒能讓你發現我還妄圖什麼以後?我忘了你除了是我四哥以外,你還是紀家的兒子,你還是這個城市裏受到很多人追捧奉承的紀總,有一天你也會娶妻生子,也會成家立業……而那個時候,褚唯願這個人真的於你來說,就毫無意義了。”
“我承認我褚唯願很小氣,很小心眼,我看到你每天在不同的場合攬著不同女伴的時候,我會生氣。看到你的車上載著我不認識的陌生女人的時候,我會生氣。看著你在商場給一個連臉我都記不清楚的女人一擲千金的時候,我還是會生氣。聽到你已經有了結婚對象時候,我除了生氣之外,還有恐懼。我怕我都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喜歡你,你就娶了別人。這樣對我,就太不公平了。”
兩人之間數米距離,紀珩東單手立在中央沉默著聽她的一句一句,忽然覺得自己罪不可赦。把她放在身邊千日,竟不知曉這種最容易讓人感知到的情感已經在褚唯願的心頭盤踞生根,而日日夜夜澆灌這根生長的人,卻是他自己。
褚唯願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眼中似有流光璀璨明亮,那一張幹淨未經世故的臉上帶著與眾人不同的執拗和棱角,好似隻一個眼神,她都在對自己說,你看,我愛你是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後來很多年裏,直到紀珩東已經為人夫為人父的時候,他才會明白,那個時候的褚唯願,那一場行為,叫做生死往來一念間。
褚唯願抬手輕輕撫過一簇開的正旺盛的玫瑰,坦然堅決。“紀珩東,我知道我嬌氣蠻橫脾氣差嘴巴壞還時不時的給你添亂找堵,但是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做你女朋友,想每天早上夜裏睜眼閉眼看到的都是你,我可以慢慢變好,變得你不可以不再為我費心費力,這樣,可以嗎?”
當一個從小家境優渥衣食富足精神充實的女孩能夠低下頭來為自己的愛情去做一場辯解,那麼至少她已經證明了兩件事,我真的需要你,我願意為你去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