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指在褚唯願放花的地方,“都擺著和你買的一模一樣的矢車菊,這地方沒監控,我問過這兒的負責人,都對我絕口不提。”
“去年夏天,我在這兒碰上過蕭文茵,起初我一直以為是她來看我媽,我還挺感動的,但是那天在包廂裏你聽我提起這件事兒的反應實在是太讓人浮想聯翩了,直到那天因為你住院我跟她攤牌的時候蕭文茵才跟我說了實話,這花,根本就不是她買的。”
“褚唯願,能摸準了我路子還能背著我來的,隻有你。”
紀珩東把手中的矢車菊別在褚唯願的大衣口袋上,動作輕柔。“如此巧合,願願,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被抓了現行,唯願懊惱的閉上眼,兩根手指繞啊繞的快纏在一起。她不說話,便是默認。
紀珩東追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低下頭,聲音小小的。“你出國留學那一年,我從我哥那兒聽來你拜托他來看柳阿姨的時候。”
“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褚唯願也想這樣問自己,為什麼要每一年周而複始的來這裏看望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
褚唯願是一個清澈見底的人,她尚未懂得如何在這茫茫世界掩藏自己拙與真。看著柳江南,她心裏悶悶的。“四哥,我說出來你別笑話我行嗎?”
“我從小就喜歡你,喜歡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後來你去加拿大我在機場抱著你不撒手哭的慘,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因為不能巴著你占你的便宜才哭,其實不是,我是怕再也見不到你你再也不回來了才害怕的哭。我是真不舍得你走啊……我總覺得,你走了,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讓我恃寵而驕恣意妄為的人了,雖然我哥哥也很疼我,可是你給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再後來,我聽到你跟我哥哥講要他幫忙去看阿姨的時候,我才有了這個想法,你不在,我總想為你做點兒什麼,好像隻有這樣才能離你近一點。你在外頭念書那幾年,我就背著我哥偷偷開車過來,知道柳阿姨喜歡花,我就帶上一束矢車菊,和她講講你在外頭的事情,想著可能這樣,你就能放心一點。”
“等你回來的時候,我這個習慣也改不掉了,柳姨是你的媽媽,我想就算你不能跟我在一起,我這樣做,也不算白白愛你一次,至少,我為這段感情付出過一些,以後老了想起來,也是不遺憾的。”
她說的認真專注,到最後,眼角隱隱的還有淚光。
紀珩東沉默的聽著,在她褚唯願述那段往事的時候他心裏像是被一揪一揪似的疼。每一句話,都如同一個釘子深深的紮進去,雖然流血,也足以讓人刻骨銘心。不過和她在一起幾天,可是她帶給自己的感動,卻比這半生見過的都要多。
看著褚唯願紅著眼站在這裏,紀珩東忽然想起以前自己被她強拉著看過的一部電視劇。
電視劇裏,也是同樣一個女孩兒為了自己愛而不得的男人去看他已經故去的母親,可是不管那個女孩如何努力,最終還是和那個男孩錯過了,後來,兩人在墓地相遇的時候,女孩目光悠遠看著遠方,有一種過盡千帆的悲涼。
她說,謝謝你,你每一次給我的希望,都那麼的讓人的絕望。
他看過很多的片子,也曾鄙視過這種文藝煽情的國產荒誕戲碼,可是那天,那一幕戲劇化的情景在他腦中卻經久不去,像是一個警鍾。
心念至此,紀珩東心中大駭,猛地伸手抱緊了她。
懷中真實溫暖的觸感險些讓他一個堂堂男兒落下眼淚,他把頭埋在她的頭發裏,聲音低啞。
“願願,對不起。”
對不起我沒有更早一點回應你,與你白白錯過這些年彼此相依折磨的時光。
褚唯願被他的動作弄的鼻子發酸,哼的一下扭過頭。“這應該算是我第二次告白啦,紀珩東,你不公平。”
車子停在外麵的鬆樹林,一片青翠濃鬱。褚唯願傲嬌委屈的站在長長的台階下不肯走,像是討不到糖吃的年娃娃,紀珩東動作熟練的笑著背起她,連眼角的笑紋都比之前的時候沉穩了很多。
“成,以後換我天天跟你表白,一天一回,但凡你聽著覺出我不誠心咱就不算完,說的不行用寫的,必須都給找補回來。”
“騙人吧你就。”
“誰騙你誰孫子。”
“你本來就是孫子,也不知道是誰被自己親爺爺打得呲牙咧嘴,那後背青一片紫一片的。”
“嘶——丫頭片子你怎麼就拆人台呢,再這樣不背你了,反正我也後背疼,自己下去走吧……”
“哎哎哎!好四哥……四哥最好了……”
每年正月是院子裏孩子聚的最全的時候,出國求學的忙著生意的不務正業的孝順聽話的,統統在今天湊了個齊全。晚上家家餃子下了鍋,就是這幫孩子撒歡兒的時候,一般家裏老人都睡得早,沒那麼些守夜通宵的習慣,身體也經受不住這個。於是到了十二點,一家一戶的雖然開始安靜下來,外頭卻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