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等你,過時不候。
紀珩東麵無波瀾的按滅了手機,沉默著走到裏間去換衣服。
畢竟,該來的,總是會來。而褚穆,則是紀珩東將來能否與褚唯願順利發展最重要的一關,雖然是一起長大的生死兄弟,可是如今,不以紀家老四這種身份,而是以褚唯願男朋友這樣的麵目讓紀珩東去和那個在談判場上思維清晰手段狠辣的人去談判對峙,還真是,壓力不一般的大啊。
褚唯願睡相總是亂七八糟的,被子被她不老實的踢著橫蓋了過來,露出一雙腳丫在外麵。待紀珩東穿戴整齊後過來給她重新弄好了被子,又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才起身往外走,臨出門時,他還站在原地思忖了一會兒,竟好似不放心的給她反鎖在屋裏頭才安心。
褚穆是一個很守時的人,常年的工作習慣讓他總是掐著時間十分精準。紀珩東慢悠悠逛到酒店的中心花園時,他正靠在假山旁抽煙。聽見腳步聲,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朝著紀珩東扔了一根煙過去。
“晚了十分鍾,你架子越來越大了啊。”
紀珩東捏住煙嘴掃了一眼,老牌子的蘇煙。他從兜裏摸出個打火機也挨著褚穆靠在假山旁,故意不搭腔。“您這大老晚的找我,跟媳婦鬧別扭了?”
“……”
褚穆不言語,唇邊的笑意漸濃,眼中越發冷了下來。“你和願願,什麼時候的事兒?”
他問的沒頭沒腦,可是紀珩東卻聽懂了。他不動聲色的轉著手裏的煙卷,十分平靜。“我接她從美國回來的時候。”
褚穆神色不變,像是在談論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之前我聽人說過,你倆因為什麼事兒鬧的後來都不見麵,緊接著她就跟著龐澤勳去了美國。”
“是因為你?”褚穆皺起眉頭,掐了煙麵向紀珩東。
紀珩東歎了口氣,幹幹脆脆的承認。“是。”
這麼說來,褚唯願跟著龐澤勳去美國遭的那些罪根本就不是因為她向外界傳的那樣因為什麼狗屁感情,褚穆震驚,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他不在家這兩年裏,她的妹妹,竟然和他的兄弟鬧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褚穆惱火,一把揪起了紀珩東的領子,咬牙切齒。“那你就讓她那麼走了?紀珩東你知不知道那龐家是什麼地方!”
褚唯願出過事兒,褚穆隻要一想起當年她一個人綁在荒郊野嶺的林子裏那副畫麵就心有餘悸。起初他以為是褚唯願不懂事兒因為年紀輕被感情衝昏了頭,但是現在看來壓根就是這倆人背著他在私底下瞞天過海作出來的烏龍鬧劇。
褚穆深吸一口氣,也沒了平日裏風度翩翩的樣子,更多的像是一個正在為了妹妹擔憂操心的大哥。
“你倆到哪一步了?”
紀珩東被大舅子拎著衣領,雖然窘迫,但隱隱的,還有點得意。那雙桃花眼微微向上挑起,深邃的眼眶裏亮著細碎的光。他挑釁般的伸出舌尖勾了勾嘴角,言簡意賅。
“該做的,都做了。”
“紀珩東你混蛋!”褚穆忍無可忍,猛的爆了句粗直接揮拳朝著紀珩東的臉上招呼上去。
一個成年男人的憤怒加上本身就不小的力道硬生生打的紀珩東跌坐在地上,他連躲都沒躲,身上穿著的灰色線衫也被花園中散落的泥土弄的盡是汙漬。
紀珩東雙手撐在地上,偏頭緩了好大一會兒才往地上啐了口血水,疼的說不出話來。
褚穆喘著粗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來企圖平複自己的情緒。“知道為什麼打你嗎?”
紀珩東伸手摸了摸嘴角,半晌才咧開嘴扯出一個十分難看的弧度。“肯定不是因為我把她睡了。”
褚穆盯著他一動不動,過了半分鍾才靠著假山石頭坐了下來,倆人一個高一個低,卻都是一臉的挫敗相。對視間,褚穆忽然從兜裏摸出根煙銜在嘴裏,樂了。
“坦白說,我不信任你。”
褚穆眯著眼點著了火,深深吸了一口,語調輕緩。“這些年是我錯了,不該把願願托付給你讓他對你有了別的念想。你做兄弟我無話可說,但是讓願願跟你在一起,我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褚穆這一句話,道出了作為兄長所有的憤怒不安,說出了作為兄弟所有的無奈擔憂。紀珩東這個人,一路成長蛻變,他人生中的每一個經曆褚穆都是有目共睹的,讓他把自己擱在手心裏珍視了這麼多年的寶貝妹妹以一種如此輕率的方式交付給他,交付給這個前半生幾乎不對自己和他人負責的一個男人,不可能。
“自從柳姨走了以後你自己看看你那是什麼德行,天天幹的有一件正經事兒嗎?紀珩東,別說你對別人,哪怕就是對你自己,你上過心嗎?願願雖說對你有感情,但是你自己心裏肯定比我還清楚,這事兒究竟能不能成,我能不能放心的把她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