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恍然醒悟,“原來如此。”
生意場上真正幹手淨腳的人根本不多,私下的傭金交易早是不成文的約定俗成,所以除非事情真到了迫不得已,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想釜底抽薪,拚個魚死網破。
兩個人聊著聊著,看到張端妍和丁小岱一前一後都已回來,便止住了說話,高訪把資料交給張端妍後離去。
爾後溫暖的手機響起,朱臨路笑嘿嘿道:“有沒有想我?”
她不禁微笑,拿著電話走進會議室,“你在哪裏?”
“澳門。”
澳門?頓了一頓,她才問,“大華電信的案子你真的不管?”
朱臨路懊惱道:“真失望,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來澳門。”
她笑了,“為什麼?”
他冷哼一聲,“我不想告訴你了。”
她的笑意加深,“OK,那你告訴我大華的事。”
他大叫,“氣死我了!你為什麼不追問?!”
“我在追問啊,我不是問了你兩遍大華的事?”
朱臨路惱極反笑,“等我回去非掐死你不可。其實沒什麼,我養著楊文中那條貪得無厭的大魚那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天。”
“你不怕到最後你堂弟把大華這個客戶徹底搞丟了?”
她沒有忘記吵架那天占南弦發脾氣時說過的話,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從他口中說出了要踢掉代中,他就一定會做得到……他向來言出必行,大概就是這一點,一直讓她心裏隱隱約約有種驅不散的恐慌。
“目前來說還不至於,大華的係統是代中創建的,服務也一直外包給我們,這麼多年合作下來,很多技術資料都掌握在我們手裏,楊文中再怎麼不情願也無法一下子把代中連根拔起,不過以後就難說了。”
意味極深地笑了笑,他繼續解釋。
“楊文中的做法很明顯,一方麵把占南弦拉進來,另一方麵找一個不相關的新加坡公司做陪襯,這樣既讓兩家公司和代中形成三足鼎立的抗衡局麵,又不會引起大華高層對他突然改變合作方的疑心。”
溫暖長歎口氣,“你們還真複雜。”
朱臨路笑,“為什麼問這個?占南弦讓你跟這個案子?”
“沒有,我以為他針對你,所以跟他提出辭職。”隻不過他沒批,她也就收斂了沒再重提。
聞言朱臨路忍不住開懷大笑,“哈哈哈,不枉我疼你一場,真乖。不過暖暖,你現在還不能辭職。”
溫暖一下子說不出話,占南弦的冷譏再次在她的腦海裏重現——你以為朱臨路就一定樂意你幫他做代言人?
臉上一陣陣發燒,她硬著頭皮問:“為什麼?”
“令鴻急功近利,經驗不足加上考慮不周,所以才把事情搞成現在這樣,董事會對他已經很有意見,如果你現在辭職,我們公司高層就會順著台階下來,肯定把爛攤子扔回給我這個總經理,我處理得好是應該,如果處理不好,二叔他們那一派就會再拿你來抨擊我。”
聽到這裏溫暖終於明白,“所以你才避到澳門去,連手機都不開?”
“一半是,我借休假的名義離開讓他們找不著,另一個原因是我和拉斯維加斯的財團把投資的事情已全部談好,澳門這裏正準備動工填海,嘿嘿,我要建造全亞洲最豪華的賭場。”
溫暖專心聽畢,忽然慢聲問:“那個女人是誰?”
朱臨路又一陣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永遠也不會問。”
“你是為了她才去澳門?”
“我來了澳門之後才認識她。”
聽他聲音異常輕快,溫暖有些惱,忍不住道:“一個這樣,兩個也這樣,你們都把我當成什麼了!”
啪的一聲蓋子一合,她掛了電話。
在紐約兩天忙得不可開交,直到安坐在回程的長途客機上,管惕才有時間繼續追問占南弦,“你後來怎麼和一心走到一起的?為了報複溫暖?”
占南弦淡淡彎了彎唇,“嗯。”
那段時期,任何時候回想起來都覺得後怕。
整個人陷進一種瘋狂的絕望的狀態,無比沮喪、憤恨,自尊心和自信心遭到摧毀性的打擊,十八年來的人生觀和理念全然分崩離析,碎如浮塵,在漫長黑暗裏無法重新聚集,脫離形銷骨骸軀殼的靈魂困在狂痛不止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