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南弦寵她甚至遠遠超過她的父親。
每個周末他都會早早過來,因為他需要花一小時甚至更長時間的耐心,才能把她哄起床來吃他認為重要的早餐。
隻要溫和與溫柔不回家吃晚飯,不管他人在哪,都會六點前準時過來為她煮三菜一湯,因為他知道她不喜歡外賣,在沒人照顧的情況下肯定是抓起餅幹水果隨便了事。
不管她怎麼生氣,怎麼打他,怎麼跟他吵架,怎麼把他趕走,半小時後他一定會再出現,至少也一定會給她電話,因為他知道她的火花脾氣維持不到十分鍾,過後就會覺得委屈,會很鬱悶地想他。
她的所有衣物,從外到內連鞋襪帽子手帕,全是他一手包辦。
生病發燒,是他徹夜不眠陪著她在醫院的病房裏。
從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全都是一段讓人柔腸百轉的回憶。
所以,她很想知道,她必須得知道,最後見到他的那一晚,他俯首在她耳邊輕吟的究竟是“這一次”,還是“最後一次”?那時她的神誌被他纏得淩亂,而他說得又啞又低,她根本沒有聽清。
溫暖向淺宇地下二層總裁專用電梯緊合的鏡麵輕哈,然後用指尖在薄霧中,一遍複一遍勾畫那雙含星的眼睛。
“溫暖。”
一聲輕喟讓她倏然回首。
高訪站在五米開外,不遠處的員工電梯正緩緩合上。
她微微失望,“是你。”
“適可而止吧。”
“我的要求不高。”隻要他肯見她一麵,哪怕隻一分鍾。
“你的行為已經給我們帶來了很大困擾。”
“有麼?”她微微一笑,雖然每次出現都會讓淺宇所有員工第一時間停下手中工作,豎起耳朵收聽一層層傳遞上去的最新進展,但起碼,她還懂得沒給他們引來其他不必要的麻煩,譬如記者。
“南弦的性格相信你比誰都了解。”
她當然了解,他想做或不想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他分毫,“高訪,我相信他也比誰都了解我的性格。”
“溫暖,聽我勸一次,回家去好好休息,等南弦回來我會告訴他。”
她垂首,輕道:“謝謝你,不過……我還是想等到他回來。”
高訪無奈地搖了搖頭,“等到了又怎麼樣?能改變現狀還是能改變結果?你何苦——”他把後半句咽了回去,然而那不忍出口的幾個字,在他愛莫能助的眼內已表露無遺。
她何苦——如此辛苦自己,又為難對方。
背挨著電梯慢慢滑坐在地麵,她習慣性地將臉埋入膝頭,拋開一切這樣苦苦守候,到頭來,他派人來叫她走,她在黑暗中笑,“就算想我死,也應該讓我做個明白鬼是不是?”
高訪輕道:“他過兩天回來,會召開記者招待會宣布婚訊。”
溫暖緊緊咬著膝上的褲子,襯衣內田黃石觸著的心口不可抑製地又隱隱刺痛起來,她聽到空氣中飄起一個嘶啞無助的聲音,說話出口才知道原來發於自己。
“你走,走開。”
原來一切推斷都是敏感和多餘,原來不管她知不知道背後的事實,他的目的都那麼明確,就是決意要和她一刀兩斷?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這一次,還沒與他正麵交鋒,她已全盤皆輸。
她的死纏爛打除了讓自己顯得如此卑微外,再無別的意義。
可是,她那麼,那麼愛他。
背靠著電梯門,伏在膝上無人看見的臉,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逼她……
“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門口開處,溫柔直衝而入溫暖的家中,把一樣東西摔在她的麵前。
溫暖不答,隻是撿起跌落地麵的請柬,打開,君凱酒店三樓牡丹廳,下午三到五時,底下是占南弦的簽名,不知道原來是發給哪家報刊。
“謝謝。”她說。
“溫暖!”溫柔懊惱地跌坐在沙發裏,“你到底還要瘋到什麼時候?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打算就這樣跑去他和薄一心的記者招待會?讓所有人都經由明天的新聞頭條把你當一個笑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