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聲不得,胸腹中湧起的痛楚堵得心口幾乎不能呼吸,隻想牽他的手去就自己的臉,無能為力地想借此讓他心安,想告訴他,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傷他這樣深。
他反握她的手,站了起身,手掌既眷戀不舍又絕決,輕輕從她的指縫間滑走,隻有語聲依舊輕柔,“恨我吧,隻有這樣我才知道,這一次,你愛我有多深。”
“南弦……”她驚惶地看著他悄然後退的身影,泣聲叫起來,“我知道我錯了,這次一定不會再和以前一樣!我再也不會離開!我發誓!再也不會,求求你信我一次,別走……南弦,不要走……南弦……南弦……”
西下的斜月隱入黑雲,寂夜中詭異地“砰”聲一響,玻璃碎裂的清脆聲尖銳得驚魂。
黑沉沉中溫暖左右望望,不知自己在何世何方,直至感覺到手背上傳來扯痛才恍然明白,是她別著針帶的右手打翻了床頭的水杯,靜悄中忽然聽見緩慢的輕微的咯吱聲,像是有人從外麵合上還是擰開了門鎖。
她馬上緊張地瞪向門後,離奇的夢境仍然清晰地盤踞腦海,還沒來得及感到害怕,電光火石間已脫口輕喚,“是南弦嗎?”
門外一片死寂。
她傾耳細聽,黑暗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
她一動不動,定定地看著門板,靜等良久,直等到精神疲乏,終於確定那細微聲響不是夢中殘餘就是錯覺,重新躺下縮回被子裏,困意湧上,潛入睡界時她嘴中無意識地輕輕喃道,“南弦……”
不知過了多久,微風穿窗而入,與回廊的風息連成氣流,將門扇輕輕扯開一線,廊道裏的燈光沿著門縫切入,在房中投下細長的白光,過了會兒,似乎微風又過,那一掌寬的白光慢慢收縮為三指寬,然後兩指,接著細成一線。
最後伴隨著一絲微不可聞的合上門的哢嚓聲,全然消失。
發作得毫無緣故如山倒來的一場凶猛大病,在去時卻似抽絲。
恢複緩如一點一滴,又過幾日,溫暖感覺元氣終於回來了百分之六七十,雖然說話鼻音仍然沉重,身體仍時出虛汗,咳嗽還在繼續,嘶啞的聲帶也未完全恢複,但已有精神看看電視。
新聞裏說淺宇的代中收購案已發展到白熱化階段,原本計劃周詳且進展順利的案子,因朱令鴻不知從哪裏拉來了大財閥的支持而陡生波折,雙方持股不相上下,已成近搏之勢。
此外,因收受傭金而鬧出醜聞的原大華老總楊文中已被正式落案檢控,目前保釋候審期中,等待開庭日的到來。
占南弦在洛陽道的房子也終於被媒體刊出大幅圖片,極盡文字奢華地介紹,可同時容納五百人的宴會廳預備在他和薄一心的婚禮當日首次對外公開宴客。
溫暖正看得專心,有個凸著肚子的女人走了進來。
仔細一看,竟然是杜心同,在她的身後還跟著郭如謙。
溫暖意外而驚喜,“幾個月了?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連消息都沒有?”
郭如謙牽來椅子小心地侍候杜心同坐下,不好意思地笑笑,“還沒結婚,心同不肯。”
杜心同白他一眼,轉而對著溫暖嘖嘖連聲,“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那時對我不是很凶嗎?怎麼,現在鬥不過薄一心了?那天的報紙真是精彩啊,看得我簡直心花澎湃,如果不是溫柔一直不肯告訴我你在哪個醫院,我早想過來當麵對你表達景仰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