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溫柔追問。
溫暖點點自己的胸口,“心髒ST-T輕度改變,無藥可治,那意思是,從此以後,這一生我都有一顆傷了的心。”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些心傷是無法醫治,無法複原。
仿佛領悟了一個天大的諷刺,她臉上的笑容有如春風拂麵。
而她那滿不在乎的樣子令溫柔雙眼霎時通紅,她戛然止住腳步,“你這樣,是不是想我再短命十年?”
溫暖收斂起笑意,輕輕擁抱她,“對不起。”
不經意間抬頭,看見廊道的拐角處走出兩道人影。
一雙黑深無底的瞳眸在那一霎撞入她的眼睛,薄煙之色說不出是否蘊涵什麼意緒,垂眼時她的掌心全是細汗,仿佛整個人從頭到腳已走過一趟生死輪回。
朱臨路馬上將她摟進懷內,然後溫柔也見到了占南弦和薄一心,臉即時一沉,隻有不知就裏的淩執隱出聲招呼,“占總裁,這麼巧?”腳腕忽然又挨了一踢,他極度不滿地瞪向身邊的溫柔,這女人今天怎麼回事!
占南弦微微一笑,“是啊,淩總,沒想到這麼巧。”
朱臨路的目光掠瞥過薄一心身上的孕婦裙,往溫暖額頭輕輕一吻,柔聲道,“機票我已經訂好了,過兩天我們就飛拉斯維加斯。”
溫柔一怔,“你們去拉斯維加斯幹什麼?”
“注冊結婚。”朱臨路擁著溫暖向占南弦迎麵走去。
一絲久違的獨特氣息飄來,她的手肘幾乎挨著他的袖管,就這樣擦肩而過。
朱臨路側過身來笑著拋下一句,“南弦兄,有空不妨來觀禮。”
“溫暖。”薄一心輕喚。
足下一滯,目不斜視的她沒有回頭。
“我能不能和你談一談?”
朱臨路將溫暖直接推進電梯,轉過身來冷嗤出聲,“下輩子吧。”
占南弦回過頭來,不比平時更暖或更冷的眸光帶著隱約淡寒的警示意味投向電梯內的兩人。朱臨路精瞳一眯,忽然俯首,咧出一抹惡意的彎唇就那樣印在了溫暖的唇角邊沿,完全無備的她呆在當場。
“臨路兄,觀禮我就不去了。”適時插入的說話喚醒溫暖的神智,條件反射地飛快推開朱臨路。隻見占南弦臉上展出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陌生表情,“不過我早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本來還怕你沒機會拆封。溫暖,新婚之夜別忘了告訴他,我才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淩執隱吹了聲口哨。
還沒等朱臨路開口,站在淩執隱身旁的溫柔忽然一掌掃向薄一心腹部,薄一心驚得後退,跌入手疾眼快的占南弦臂內,溫柔還想攻擊已被淩執隱製住,“你瘋了?!”
“你放開我!”
占南弦寒眸帶冰,直視掙紮中的溫柔,“你最好別太過分。”
“我過分?!”溫柔恨急攻心,睫眸一垂,她猛地掙開淩執隱,意欲抬腿踢向占南弦,然而下一霎已被淩執隱再次從背後攔腰抱住,將尖叫中的她死死拖向電梯,他大吼,“你冷靜點!”
“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他是垃圾!他害死我妹的孩子你知不知道?!醫生說我妹生病導致胚芽發育不良!才懷上的孩子就被逼拿掉了你知不知道?!”
占南弦倏然望向電梯內,神色帶著一絲不解和愕然。
就像這場爭鬥完全不是為了自己,溫暖靜靜而帶點茫然和驚惶地旁觀著,直到溫柔被淩執隱強行架進了電梯她似乎才清醒過來,意識到鬧劇已經結束,她抬手按下關閉鍵,梯門合上的刹那長睫下流露出蒼茫的悲涼,輕輕一抬,便映入了占南弦陰鷙暗沉的瞳子。
無縫閉合的梯門將凝結的視線切斷,有人還站在原地,有人已飛馳墜落。
一切已經結束。
其實,從來就沒有重新開始過。
愛與恨,都不過是一場歸零破碎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