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有香氣的女子:精裝紀念版19(3 / 3)

舞台上的二人沒有相遇,梅蘭芳的管事姚玉芙卻說,孟小冬演了兩場《搜孤救孤》,梅先生在家聽了兩次電台轉播……

一聲歎息。

1950年,四十三歲的孟小冬正式嫁給六十三歲的杜月笙,成為杜公館的五姨太。

結婚時,久病臥床的老新郎堅持要叫好的酒席,管家萬墨林便渡海到九龍,在九龍飯店點了900元港幣一席的菜,把九龍飯店的大司務統統拉到堅尼地18號杜公館來做菜做飯。喜期將近,堅尼地樓下的大廳不夠擺10桌,臨時又借了樓上陸根泉的大廳,邀請所有親友全部到齊。

那一晚,他帶病陪客,她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喜悅,他把在香港的兒子、媳婦、女兒、女婿全部招來見禮,一律跪拜磕頭如儀,喚她“媽咪”。又為“媽咪”備齊了見麵禮,女兒、媳婦是手表一隻,兒子、女婿則一人一套西裝料。

他懂得她的心境,了解她的苦悶,可是,他很小心地把這份“憐惜”藏在心底,他深知她這樣“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的孤傲女子,絕不會輕易皺一下眉、叫一聲苦,倘若貿然流露同情和憐憫,她一定會羞赧至極憤然而去。

於是,他忍著久病的痛苦跟她輕聲細氣地說話,聚精會神地交談,平時也隨兒女一道親親熱熱地喊她“媽咪”,“媽咪”想買什麼吃,什麼隻要略一透露,他便忙不迭地命人快辦。

曾經叱吒上海灘的男人展現了難得的溫柔,或許正是這接地氣的柔情打動了不惑之年的她。此時,生活對她來說最緊要的無非是個溫暖的歸宿,隻是,對於曾經把名分看得大過天的她,這未嚐不是宿命的諷刺。

一個黑社會的愛情,與一個藝術家的愛情,真是天壤之別。

梅、孟分手後數年還曾有人試圖說服孟小冬和梅蘭芳合唱一出《紅鬃烈馬》,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等來的卻是薛平貴戲妻,命運的寒涼在這出戲裏一覽無餘。

甚至,梨園界一直有種說法,當年梅、孟決裂時孟小冬曾生下一名女嬰交由他人撫養,而京劇名家、梅門弟子杜近芳生父生母不詳,且容貌酷似梅蘭芳,便有人猜度,當年孟小冬生下的女嬰是杜近芳。

我卻始終覺得這些八卦不過是好心看客的善意撮合,分手後能否複合不僅取決於當初感情的濃烈度,更取決於分手時相互傷害的程度,縱使滿懷愛意追悔莫及,而當初事已做絕、話已說狠,要峰回路轉再續前緣也幾乎無望。

心靈不是海灘,劃上的字跡一個浪就覆蓋了,它更像石雕木刻,曾經深刻的傷害曆經多年風吹日曬,雖然好了疤、結了痂卻依然在那裏,隨時提醒那是一段怎樣不堪的過往。

梅、孟的情感成為傳奇,而傳奇,很少會圓滿。

治愈你:

二十歲的孟小冬,和四十歲的孟小冬,對朝夕的期許是不一樣的。

二十歲,有情飲水飽,明知對方給不了的仍然不依不饒地去討要,落得個兩敗俱傷情分掃地。四十歲,原來那個奢侈的男人並不能伴你一生,原來那些華美的誓詞和虛幻的名分都及不上一碗凡俗的熱湯,原來,你期盼破鏡重圓,而我早已失卻了重歸於好的興致。

大多數的複合,都成了狗尾續貂的鬧劇。

一個女子經常掛在心頭的,應該是“重新開始”,而不是“破鏡重圓”,前者是過去,後者是未來。